皮卷,若有所思道:“他们的主力军还在向主城前行,取这种无关痛痒的据点,不是白白浪费兵力吗?”
“他们从前就喜欢这样,故弄玄虚。”邵一霄把他递来的冻疮膏推开,又冲另一人道,“地图。”
那人连忙将手中地图展开,举在了他的面前。
也许是大雪难行,这几日叛军的行军速度放缓了许多。邵一霄的视线沿着叛军的前进路线一路向前,最后落向一处咽喉重地,在心中预估了一下双方行军的时间。
他们至少可以领先叛军两日抵达这个地方。
*
连续下了半个多月的雪终于停了。白鹤庭微眯起眼,在久违的阳光下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巴尼亚山谷已经近在眼前。
几日前,他下了一道计划之外的命令,让所有人在一座城堡废墟中扎营休整了整整两日。冬日行军本就艰难,这个决策凭白耗费了许多粮草。
但今日清晨收到侦察兵传来的情报后,北阳终于想通了这道决策的用意。
部署战术时他们曾猜想过可能迎敌的位置,可能性最大、风险也最大的一种情况是——当主力军兵临城下,邵一霄会从后方发起突袭,令他们腹背受敌。攻城战本就易守难攻,他们要在夹击中抛下辎重,转而向目的地撤退。
邵一霄在此处设防,倒为他们节省了许多时间与资源。
北阳驱马停在白鹤庭身旁,疑惑道:“你为什么觉得邵一霄会埋伏在这里?”
白鹤庭冷哼了一声:“因为他蠢。”
邵一霄的应对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乌尔丹平原多,而山地少,傲慢如邵一霄,只要让出一个合适的埋伏点,他是不会让别人的炮火摸到自己的城墙的。
但北阳在此行中的表现却在他的预料之外。即使没能理解他的意图,却也没有自作聪明地违抗他的命令。倒真像一位尽职尽责的副官似的。
北阳自知不会从他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便也没有再问。他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山谷的幽深入口,语气也犹豫了起来:“山上肯定有埋伏。”
巴尼亚山谷的最窄之处不足百米,他们若是继续深入,只会叫对方瓮中捉鳖。
“怎么?”白鹤庭朝他瞟了一眼,“怕死?”
北阳摇了摇头:“不怕死,怕输。”
年轻人目光坚定,看不出丝毫胆怯,白鹤庭收回视线,把弓箭卸下给他,只留下了腰间佩剑:“你们就停在此处,做好迎敌的准备。”
说完,他轻踢了一脚马肚。可还未跑出几步,就被北阳别停了马。
白鹤庭没料到这人如此禁不住夸,沉声斥道:“叫你做准备,你跟过来做什么?”
北阳没有挪步,仍旧挡在他的面前:“临行之前,我向骆从野保证过,会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他着重强调了“完好无损”这四个字,白鹤庭不由得挑了下眉毛:“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好替北乘舟报仇。”
北阳沉默几秒,对他道:“一码归一码。”
白鹤庭认可地点了下头:“你倒挺正直,和北乘舟一点都不像。”
北阳咬了咬牙:“我愿意暂时放下血仇,不代表你可以随便侮辱我的哥哥。”
“说实话也叫侮辱?”白鹤庭冷冷地笑了一声,“如果换作北乘舟,他才不会在乎什么对骆从野的保证。他只会祈祷我在那山谷中身负重伤,那样的话,邵一霄更有可能不顾一切地追出来。”
北阳闭上了嘴。
这话虽然难听,却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大实话。在北乘舟眼里,为了让元帅与乌尔丹人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适当的牺牲是必要的。
即使牺牲的会是他自己。
白鹤庭没了耐心,策马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说:“不想输,就听我的。”
*
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山谷入口的方向,看着那一人一马从容而入,最后停在了距地面防线两三百米远的位置。
这支皇家军队有一半人隶属步兵,其中许多人都曾在白鹤庭麾下效力过。更何况,即使认不出这张完美无缺的脸,也不可能认不出他盔甲上的黑蓝银羽毛纹章。
哗然过后,天地间一片寂静。
邵一霄眸光一沉。
命可真硬。
他竭力压抑住心头的烦躁,语气平平道:“真没想到在这里等来的居然是白将军。白将军怎么会与乌尔丹反贼混在一起?”
“一个被国王厚葬过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白鹤庭平静地反问,“邵小将军不觉得稀奇吗?”
“稀奇,当然稀奇。”邵一霄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一个被国王厚葬过的人却举着罪臣之旗,我觉得十分稀奇。”
白鹤庭不再接话。他将视线在人群中缓慢梭巡了几个来回,又抬起头,扫了眼可能的埋伏点。
“我看到了一些熟面孔。”他抬高一点声音,但语气仍是不疾不徐的,“我应该教过你们,刀尖要朝向敌人,而不是自己人。我独身前来就是想告诉诸位,我无意与自己人开战,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不会追究你们的叛逆之罪。”
山谷中猛地爆发出几声大笑。
邵一霄笑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