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脱了!他挣脱了!”人群喊着,四下逃奔。那骑士吓得把高翠兰扔在土中,转身就跑。女孩摔晕了过去。
那巨猪看来是疯了,他的身体因为毒性而开始变异,全身鼓起一个个青紫色的瘤,皮肉挣脱的伤处露出森然白骨。他血红着眼睛,嚎叫、奔跳,把大地踩得颤抖,向伤害他的人冲去。狂奔的人群在他脚下摔倒,在烟尘中哀号。
猪怪看着他们逃奔而去,渐渐也失去了力气,他转过身,艰难地向昏睡的女孩挪去。
但是只差几步时,地上的兽夹却被触动了,巨大的铁夹死死咬住了他的后腿,直没骨中。
猪挣扎着,将身体伸向女孩。用鼻子轻轻触着,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她。
人群又开始慢慢地围拢了过来。
“救走那女孩吧。不要再杀他了。”我忍不住喊。
没有人理会。此时正是杀死这猪怪的最好时机。
猪怪慢慢伸出两条前腿,把女孩护在里面。高翠兰睁开了眼:“小猪,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我发过誓的,会一辈子保护你。”
猪怪似乎笑了,他的眼睛中再没有了狂暴与痛苦,只有温柔的光,这光在慢慢地暗淡下去。
女孩倚靠在他的脸颊边,闭上眼。仿佛这周围的一切,都并不存在。
那猪怪眼中光芒消逝的同时,另外一种光从他的身体中亮了起来,那光束从每处伤口直射出来,穿透云雾。最后,那庞大的身体被映照得通明,然后消融了。
高翠兰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如果睁开眼,会看见一位英俊高大的天神,背后生着银色光华的羽翼,正拥抱着她。
但她却没有力气睁开眼了。
他想抱紧她,可他的身体是虚无的。
人们惊异地退后了,他们不敢对这样光芒四射的神灵举起刀枪。许多人开始跪伏下去。
那虚幻的神形抬起头,看看空中的猴子,又看看我,他似乎知道将发生什么。
他低下头,用虚无的唇轻轻吻着女孩。然后站起身,来到了我的面前。
“如果我没有猜错,有人给过你三个金箍。”
我点点头:“可我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我会随你一路向西,去寻找那个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的地方。”
我看看猴子,猴子正在摇晃自己的金箍,他觉得有点痒,那东西却是生了根,怎么也拿不下来。
我取出一个金箍:“你……可要想好,一旦戴上……”
他没有犹豫,扬起手,那金箍飘浮起来,戴在了他的头上。
金色的光尘从金箍上溢出,灿烂地洒落下去,仿佛是一个华美的魔法,光尘消失后,他终于有了实体。
还是一只猪。
不过至少,现在他能直立行走了。
猪怪笑着:“我们走吧。”
“那么,那个女孩。”我看了看高翠兰。
“当她醒来,我已消失。这是最好的结局。”
高翠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身边是漆黑的血,她却还带着微笑。我想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所爱的人与她永远在一起。
世界这么大,我们注定无处可逃。
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永远都找不到。
第二本第二百一十九天~第四百零一天
〖卷帘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世间的珍宝,它能让戴上它的人忘记一切痛苦与烦恼,忘记过去的情与恨,心中只有平静和虚空。
他正需要这样东西。
于是卷帘跪了下来,说:“请带我一起上路吧。”
流沙河的波涛息了,它开始渐渐凝滞,变成一片巨大的沙漠。以后路过这里的人,不会相信沙子也曾经流动过。〗
【第二百一十九天】
偈曰:法本从心生,还是从心灭。生灭尽由谁,请君自辨别。
“起风了。”八戒说。
他站在高处,眺望远方,风扬起他宽大的袍袖,也吹动他荡漾的肥肉。
我始终没有办法把那天所见的英俊的天神与眼前这货联系起来。
“还是沙尘暴呢。”八戒又说。
远处,黄沙席卷了天际,变成滚滚的一条线,向这边涌来。
“大风起兮——猪飞扬,安得徒弟兮——扛包包。”我一时兴起,便吟咏起这千古名句。
转身一看猴子,猴子正在痛哭。
“为师的诗虽然感人至深,但你也不用悲伤至此。”
“我x,眼里进沙子了。”猴子大骂。
那沙尘暴越来越近,越来越高,已经遮蔽了大半天空,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现在回长安还来得及么?”我问。
“来不及了。”猪开始在地上刨坑,然后用头去量量大小。
“刨大点,还有为师与你大师兄,还有小白呢。”
“自个的坑自己挖。”猪把头埋进坑里闷声说。
我只好回头去看猴子。
我勒个去,这货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塞在白马嘴里:上面画了一座山和一个桃子、一朵花,还有一只猴子兴高采烈地翻回山上,又画了一群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