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封存的蛇毒,导致苏阮暂时失明,离胤并没有急着带她离开,而是先行安抚她的心情,让她身体恢复松弛,复又缓缓睡过去。
狐狸洞内很简陋,供人休息的床榻是一块厚沉的乌黑石板,上面仅铺着一层黄白花纹的动物皮毛,虽然柔软,但并不厚实,躺在上面依然会觉得硌人。
苏阮睡得并不安稳。
原本有超大只的狐狸在,不仅能挡风取暖,还能充当毛绒绒的抱枕,抱着取暖时,整个人都快陷进炸开的毛毛里,让她尽可能地忽略掉石板床的坚硬。
现在小狐狸独自睡在石板床上,不舒服到哼哼唧唧的,闭着眼睛,低声唤道:“秦九昭,秦九昭……”
“这个床好硬,硌得我背好疼……”
她绵软娇气的嗓音,唤醒了离胤在欲望梦境中的回忆。
被他幻想出来的苏阮,也一如这般,纵使隔着叠起的喜被,也依旧嫌弃喜被下的花生桂圆红枣之类的干果,觉得硌着她,要他将东西全部拨弄出去。
真正的苏阮,同样娇气得很,铺着一层动物皮毛,却依旧嫌弃床板太过坚硬。
但这回,她叫的不再是他。
她唤的是,她真正的夫君,秦九昭。
离胤垂着浓密的雪白长睫,收起思绪,手掌按在那块坚硬的乌黑床板上,似乎察觉到对方的手臂落下来,小狐狸顺势抱了过去。
“秦九昭,我还有点冷。”
女人用脸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模样可怜巴巴的。
离胤顿了顿,转而将她抱了起来,拿起那件铺着石板的动物皮毛,裹在苏阮身上,挪到了山洞深处的拐角位置,山风徐徐地从身边穿过。
吹不到风,盖着皮毛绒毯,还有个人形抱枕,小狐狸将脑袋靠在他的颈窝里,很快就睡了过去,呼吸绵长而均匀。
离胤却怎么也睡不着。
女人正与他亲密地搂抱在一起,鼻腔里的温热气息,缓缓喷洒在他颈项的肌肤位置,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激起一阵颤栗。
他低眸看着她安静放松的娇憨睡容,那满心的依赖,突然让他尝到了一点说不清的苦涩。
倘若她知道他是秦九昭的大师兄,应当就不会再这样全副信任地躺在他怀里了吧。
或许,还会斥责他。
抑或是,远远地躲开。
离胤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放任了私心,他只是想到,在那个欲海沉沦的梦境里,当苏阮说出要他揉一揉脚踝时,他就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自他心底幻想而出的。
真正的苏阮,并不知晓那一日清晨的事。
她只以为是她的夫君,秦九昭。
但纵使是幻想出来的,知道一切都是假的,离胤却依然选择了继续放任,现实里一切压抑的真实想法与情绪,在梦境里,毕露无疑。
他看清了自己丑陋的私心。
他在觊觎师弟的妻子。
但现实是现
实,梦境是梦境,离胤并没有想过真的会与苏阮如何,直到苏阮失明,在对方唤着她夫君的名姓时,像是有一张大网将他给笼住,让他挣扎不了,动弹不得。
他情不自禁便顺着她的话,应了下去。
而那只好似惊慌失措的美丽蝴蝶,也翩然落在了他的怀里,收束翅膀,安心地停歇。
离胤微微低头,第一次主动去贴她的脸,微凉的触感,却让他很是贪恋。
他不知道何为喜欢,也不知道没有情丝是否能够喜欢旁人,但他窥见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欲望。
他在觊觎她。
为此,甚至顶替了她夫君的身份。
离胤如白羽般的睫毛垂得低低的,那张精致雪白的脸孔透着冷意,早已散开的白发与女人披散的黑发缓缓交融在一起,一如他们一人现在这般,紧紧搂抱在一处。
睡了两个时辰,小狐狸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入眼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她用额头亲昵地蹭了蹭面前人的下颌:“我饿了。”
离胤抱着她去洗漱,给她清洗洞穴里遗留的果子。
小狐狸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没有挪动,她睁着无神的双眼,抱着手里的果子啃。
她并没有像那些突然失明的人,难以接受,吵闹不休。
她看上去很轻易便适应了失明后的生活,吃饭喝水都很安静,并不会去给自己找麻烦。
离胤觉得很心疼。
“我会治好你的。”他抚摸着她的发顶,轻声说道。
小狐狸捧着果子,唇角翘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颜:“谢谢你,秦九昭。”
离胤嗯了声,等她吃完果子,又替她用水净了手,随即学着给她梳理头发,将她略显凌乱的发丝重新扎起来。
储物袋里有苏阮装进去的梳妆之物,男人站在她身后,用一块精致的玉梳给她梳理如水流般柔滑的黑发,最后用她原来的发带将她的发丝束好。
做完这些,离胤便与她商量离开狐狸洞的事情。
住在大妖洞中,明显不是长久之计。
他不知道那些大妖为何没有杀苏阮,即便从她口中得知那些妖物对她的善意后,也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数年以前,离胤曾来过一次落月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