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江潮铺天盖地袭来,在冲击向河滩那霎化为极致的畅快。青年最终无法自抑,在某一刻急剧颤抖。
“嗯……”
猝然的闷哼压抑而畅快。
姬月恒紧绷的身子松下,手掌也还虚虚扣着她后脑勺。
两人心跳都还急促。
头皮和鼻尖都有些发麻。
程令雪抬起头,她神思散乱,仍被公子扣在怀中,手也还揪着他袖摆。脑子还一阵一阵地喧嚣着。
她不曾察觉公子的怔愣。
她也在走神。
上次在山洞中她虽见过公子驱散病痛后孱弱而祥和的模样,但彼时并无暇细看。如今面对着面,在月色照映下,疼痛折磨后的公子如遭暴雨摧折的芙蓉,眉眼昳丽又祥和。像妖邪,也像破庙里有裂痕但仍慈悲的观音。
怪、怪勾人的。
她只顾着欣赏,连被弄乱到嘴角的一缕发丝也忘了拨开。
明月钻出浓云,天地大亮。
他们身处窗前,月色温柔朦胧,软软覆在程令雪的面上。
低头那瞬,姬月恒定住了。
视线凝住怀中人。
怀里的人气息微乱,散着长发,不再是那雌雄莫辨的清冷少年。
她软在他怀中,痴痴地看他。
俨然一个稍显利落,但一双杏眼清澈,拘谨懵懂的——
少女。
第16章 016
姬月恒仿佛身处一个幽静的水洞之中,一滴水珠从高处落下。
“滴答——”
激出空灵而寂寥的回音。
涟漪渐次泛开。
他指腹划过少女唇畔,稍一用力,那缕发丝被轻拨开。
凝着微抿的柔唇,姬月恒眸中竟被晦暗的渴望占据,掌心蓦然收紧,十指深深扣入少女的长发间……
“嘶……”
指关牵动程令雪的发丝,刺痛让她清醒,警觉她方才太疯狂,竟把公子外袍咬破。不仅如此。她还倚在他怀里,一边膝盖蛮横地欺在他□□。
这是什么变态的姿'势!
她忙要离开。
公子却扣着她不让她动弹。担心他察觉什么,她压低了嗓音:“抱歉,属下一时情急,冒犯了公子!”
声音清冷,是少年独有的低沉。
因病而生的错觉被这道嗓音清空,鬼魅暂时离开了少年。
姬月恒手蓦地用力一推。
他压下痛意,迅速恢复平静,把发带还给踉跄后退的少年。
“束起发。”
程令雪忙接过,她庆幸没点灯,不然只怕会暴露。公子还有心思操心下属的仪容,看来已经缓过来了。
“公子先休息,属下就在屏风后候着,您可以放心。”
说罢拾起地上的匕首放回桌上,随后走到屏风后继续守着。
屏后只剩姬月恒一人。
就着月色,他看到自己被撕咬得破了的衣袖,那裂痕宛如犯人供词上的赤红手印,昭示着那荒谬的恶意。他不容许它的存在,将外袍褪下,扔在地上。然而按着手印的供词没了,或许可以掩盖囚犯罪行,但那件外袍即便付之一炬,右臂上的痛意抹不掉。
在他受折磨时带给他极致畅快的痛意,带来了新的折磨。
回想出现幻觉时怀中的少女,心里蓦地迸出个离谱的念头——
心动?
搭在轮椅上的手攥成拳。
姬月恒盯着桌上的匕首,想起上次在洞中的事:“竹雪。”
清越的低唤越过屏风,像春日微风,吹到屏后人耳畔,程令雪刚散去热意的耳尖莫名因这声音发软。
“公子有吩咐?”
回到书案前,公子没看她,拨弄着掌心的什么物件:“这些糖豆原本备给白霜尝尝。他走了,都给你吧。”
程令雪讶然地“啊”了声,听公子提起白霜,本欲拒绝,又点了头:“公子给属下一颗尝尝就好。”
她主动摊开掌心去接。
姬月恒没抬头。
他长指拨弄掌心的糖豆,慢悠悠地数过一遍,却道:“罢了,没有给你的必要。今日我乏了。改日吧。”
“……”
已然被勾起馋虫的程令雪嘴唇张了又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还是咬得轻了。
.
长夜漫漫,好容易熬到黎明。
亭松居然回来了。
听说今夜变故他竟毫不意外,只在看到程令雪安然无恙时很稀奇,又说起白霜:“他犯了公子大忌,居然只废了他武功,真是走运!”
程令雪说:“公子菩萨心肠。”
亭松拳头抵唇低咳。
难怪公子要竹雪看《观人经》,这少年还是太单纯了些。
聊了几句,他将人支走。
入了室,公子还坐在书案前,安静得像亘古不变的雕像。
亭松上前,关切道:“公子适才,莫不是真的发病了?”
按理说不该啊,公子这奇毒,余毒难清,平日有珠子克化毒性,每隔三十几日才会毒发,眼下还剩好几日。
他本以为公子是在演。
姬月恒揉着额头,没给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