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无需多礼,既然都来救灾治水,便是同僚。”
沈拂烟荣辱不惊道。
“趁着天亮雨停,大家快些包好伤口吧,这泥里刻着花纹的箱子都是我带的,也都用油纸包着,咱们全都打捞起来,重新休整上路。”
她一声令下,众人颓靡的神色纷纷为之一振,开始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在这抢风头,当裴都督死了?”
宣文央垂下眼,忍不住往裴晏危那边看。
却见裴晏危手拢在袖中,静静看着沈拂烟挥斥方遒的模样,并未动怒。
宣文央察觉出不对劲来。
先前一直以为绿榕送到都督府,裴晏危一定厌弃了沈拂烟。
可以他的性子,绿榕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呢?
难道裴晏危看在沈拂烟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这一想,宣文央不禁打了个冷颤,想到许梦玉说,也许他俩有首尾。
但这不可能。
他盯着许梦玉白皙无垢的脸,再看了看沈拂烟发丝黏在脸上,浑身狼狈的模样。
若沈拂烟与裴晏危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泡在泥水里,而男人怎么会愿意玩物在自己的面前颐气指使?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宣文央使劲闭了闭眼,从石头上站起来,想加入众人帮忙,挽回一些面子。
“宣大人,您还是坐着歇息吧,毕竟许姨娘手上的药不多,再受伤就不好了。”
然而旁人看清了他们的嘴脸。
“这许姨娘先前也太会装了,还以为是个人物。铁柱的胳膊还是为了托她上石头划的,她也能眼睁睁抱着一匣药看着人去死,先前是我看走眼了。”
“我也瞎了眼,沈女官冷静又聪慧,若没她与都督,今日恐怕大半兄弟都要折在这里。”
“是啊,难怪一人是正妻、一人只能当妾室,啧啧,这格局太不一样了!”
许梦玉听着众人的私语,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反驳。
她和宣文央两人站在一边,干什么都有人过来阴阳两句,将他俩尴尬地架在那里,排挤在外。
众人装好东西后舍了两架空车,腾出几匹马来给人骑着走。
宣文央和许梦玉一路都是坐马车的,此时再想上车,却被拦下来。
“宣大人,马累的不行了,物资重要,还是辛苦您这金尊玉贵的身子骑骑马吧!”
他和许梦玉被赶着分到了一匹马,两人跨在上面,如坐针毡。
可惜这回再无人关心他们。
……
京城,齐渊帝收到肃州加急传回的信后,在御书房大加赞赏。
“好!好!好!将门无弱女啊!这个沈拂烟,果然不错!”
正逢姚皇后前来送安神汤,闻言也笑了。
“臣妾就知道,那道懿旨未下错。”
她舀着汤,不经意笑道:“听闻宣家二少也去了肃州,还带着新纳的妾室,也不知是去治水的,还是去游玩的。”
齐渊帝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淡了。
他冷哼一声:“宣文央来朕面前信誓旦旦,赌咒发誓说这次一定治水立功,朕不过看在宣左相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若他再把握不住……”
姚皇后听出了帝王话中未尽的冷意。
宣左相殚精竭虑,可惜宣家男丁实在扶不上墙。
“沈大姑娘一个女儿家,千里迢迢奔赴过去,为国为民,陛下不若暂且封她做个治水女官,如此也算让她名正言顺地待在那。”
都是女人,姚皇后自然是为沈拂烟着想。
“况且她与那宣家二少还是和离的,宣二少带着妾室耀武扬威,臣妾认为陛下不妨为沈大姑娘撑腰,毕竟沈将军去了,她也算为父争光。”
一提到沈愈,齐渊帝的神色有片刻松怔。
“沈愈是我大齐悍将啊,可惜、可惜,”他不知想到了何事,面容有些怔忡,“皇后说的对,来人,朕要拟旨!”
齐渊帝高呼一声,御书房的门开了,进来的不是贴身伺候的人,而是太子齐珉。
廊下宫灯长明,皎皎辉光洒在太子身上,照出他鬓若刀裁的朗朗眉眼。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太子踩着皂靴入内,笑容清雅高华。
齐渊帝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继承人:“珉儿,怎么这么晚还未歇息?”
“听闻父皇为天下百姓夙兴夜寐,母后亦在作陪,儿臣如何睡得着呢?”太子上前一步。
“方才父皇在拟旨?可是儿臣来的不巧了。”
“无碍,”齐渊帝抬了抬手,示意太监们给太子赐座,“不过是肃州的急报,沈大姑娘带了沈愈的遗物千里迢迢奔赴过去,交了数十种治水的法子,又带了物资人手,要为救灾出力。”
“你父皇的意思是,要给沈大姑娘封个女官,如此方才对得起她这一片报国之心。”
姚皇后柔柔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嫡子。
太子轻轻一挑眉,笑道:“沈大姑娘果真女中豪杰,儿臣钦佩。”
“不过……”话锋一转,太子声音沉了几度,“儿臣听闻上个月,沈大姑娘离京前,还被三弟诬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