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的记忆里,李湖素来是将原主当作亲妹妹一般来疼爱的。
原主一个混世小魔头,也是一点点被李湖驯服,最后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太子,成为了那人人称赞的太子妃。
只可惜原主到死都不知晓,在她踏入那个囚牢的那一日,正是李湖成为阉人的那一日。
那时的李湖已经二十岁整,远远过了一个阉人的年纪,就连那主事的老太监都劝诫他,何不回家娶妻生子,便要入宫来受这个罪?
彼时李湖不过盯着那天花板,笑的有几分凄惨之意,“建安城已经容不下我了,倒是不如来宫里头闯一闯,兴许能够闯出个是非呢?”
那时所有人都不知晓,那个“高龄”阉人,竟是会在短短三年内,拥有了容朝的政权,掌控了朝廷内务,权倾朝野,无人可敌。
而他昔日的干妹妹,也是死在了太子府冰冷的院落中,至死都不曾知晓,那一年离奇失踪的李湖,不是考取了功名回到了故土当了知府,而是在内宫中成了皇上的孪宠。
所以说,人世之事,真真是难以预测到的。
祈云梦略微感慨地叹了口气,倒是打断了陈诗那张叭叭不停的小嘴。
“不过云梦你也是不要这么担心。”陈诗权且以为祈云梦是在为那些难民们担忧而叹息,连忙补充道,“江南那边虽然局势混乱,但是那些无法进城的难民,七王爷已经是下了命令,在城外的一处小村子里给他们提供住所与食物,好让
他们暂且安顿下来。”
祈云梦听闻此事,倒是有几分错愕,“容晗做的?”
这等的“好事”可不能够轻易去做。
毕竟这批难民被朝廷扣上的是叛徒的帽子,私自搭救叛徒,若是被发现了,无异于是将叛徒的帽子在往自己身上扣着。
这一旦被有心人发现,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责。
祈云梦微微蹙起眉头,只暗暗思忖着容晗为何是做此事。
正思忖着时,只听的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些时日在府上静养的过久了些,祈云梦养成了可以通过听这些脚步声来分辨来者的能力。
譬如如今朝着自己走来的这人,她甚至都不需要看见,便是轻声开口问道,“今日朝中怎的这么早就把你放回来了?平日得要等到午时才会见你。”
祈云梦语气平淡地像是在与关系亲密之人随意说着闲话,听的容晗微微眯起眼来,瞧着十分开心的样子。
自打祈云梦上回遇袭后,她便是敛起了平日里的那些个大幅度动作,同容晗说话也总是淡淡的,似乎分辨不出她究竟是在喜悦还是在不耐烦。
起初容晗亦是有些难分辨的。
可是如今他已经能够从祈云梦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窥见到一丝丝藏在底端的情绪。
这就如同发掘宝藏似的,须得耐心且认真地往里头一步步挖掘着,等到拂去那表面的一众灰尘与砂土,才是会看到那璀璨发光的宝藏。
“今日父皇身子抱恙,
故而不曾上朝来,只差李湖宣读了一道谕旨便是散朝了。”容晗一面说着一面褪下了外衫,掸去了一身晨霜才是朝祈云梦身边走去。
陈诗对容晗还是抱有忌惮之心的,故而在瞧见容晗的瞬间,忙不迭低下头来。
尤其是方才自己还在云梦面前说了些关于王爷的闲话,若是让王爷知晓了······
陈诗一想到那些个关于容晗的传闻,什么割喉放血之类的,还有秘密囚室各种刑罚。陈诗光是将这些场面套在了自己身上,整个人就是浑身僵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蹦不出来的了。
倒是容晗不曾觉察到这一点,还顺带问了句,“今天陈夫人可要留下吃午饭的?后厨今日备了云梦喜爱的松鼠鳜鱼,可还要备一些其他的?”
陈诗瞬间脑补出了自己被容晗做成人肉大餐给祈云梦进补的画面,别说留下吃饭了,整个人恨不得拔腿就跑。
她硬着头皮扯出一抹笑容来,“不,不了。我一点,一点都不饿。”
陈诗殊不知,她自己以为那端着的完美无缺的客套礼貌的虚假笑意在容晗眼里,像极了刽子手杀人前给犯人送行的笑容,看的就连容晗都是觉着身上一寒,不由得答道,“即是如此,我差车夫送你回去罢。陆将军也好些时日不曾同我见面了,改日必然带云梦去将军府上拜见。”陈诗一听容晗要来自己家,就差是给他磕头求饶了,哪里是还敢劳烦他派车送自己的。
她将头摇的跟个
拨浪鼓一样,火速就是站起了身子,又一脸严肃地拍了拍祈云梦的手背,“我想起来我好像熬了汤,就不多留了。云梦你好好养伤,明日我再来看你!不劳王爷送了,我自己的车夫就在门口——”
陈诗说完,飞毛腿似的朝着外头跑去,容晗追都追不上的。
容晗一脸困惑地瞧了陈诗那变成一个小点的背影一眼,径直坐在了祈云梦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来,“陈诗怎的跑的这么快的?岂不是将军府上后厨都回去了?”
祈云梦哪里好说出来“那是因为她以为你要把她给吃了”这种话,只得勾了勾唇,“估摸着是陆将军要回来了,她着急给陆将军炖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