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多久了?
已经过了有多久了?
张浩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那厚重的雪像是压在他的灵魂上,铸成终年不化的桎梏。
李思雨呢?银辉呢?队员们呢?
他只记得……所有人都被压在了如瀑般的大雪之下。
痛。
好痛!
只是想动动手指头,张浩就费劲了全身力气。麻木感之后是刺骨的寒冷带来的痛意,他根本无法招架。
但奇怪的是,在覆雪之下,他竟然还可以呼吸。
“……浩……求你……你们……”
好像有个人在叫他的名字。
是谁?好熟悉,但脑子好像也被冻住了,根本就想不起来,只能从语气中听出绝望的悲伤。
他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张浩!你在哪!求求你告诉我!我挖不动了呜呜呜呜……”
这回听清楚了,是银辉的声音,还带着哭腔。那丫头估计哭了很久,嗓子比之前更哑了。
他屏息凝神,将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手臂上,动了一下。
大概只动了一点点,就又没了力气,好难受。
突然。
哗啦啦——
胳膊附近的积雪突然被扒开了,紧接着,银辉的哭喊异常清晰地刺到耳朵里,让张浩变得更加清醒。
“啊!是张浩的手!张浩你怎么样!”
刚才还说自己挖不动的银辉突然来了劲头,顺着胳膊一路向上,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把张浩的头挖出来了。
看他还睁着眼,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坐在地上无助地哭着。
“呜呜呜呜,还好你活着……”
“他们……都死了?”张浩勉强吐出了几个字。
“我不知道呜呜呜……”银辉稍微恢复了力气之后,又开始边挖边说:“我挖了好久,只有你这里刚刚动了一下,来,我扶你出来休息一下。”
移动的时候,张浩抽空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并不算很黑,甚至还有天光。
那是从头顶大约几十米的高处落下的天光,他们应该就是说从哪里落下来的。地下是个天然的大岩洞,四周都是冻土,上方的洞口还时不时有积雪掉落。银辉正在把张浩扶到墙边,那里至少没有积雪砸头的风险。
把张浩送到安全的地方后,银辉把一块帐篷的碎布盖到他身上说:“你休息一下吧呜呜呜……”
看她还在哭,张浩无奈地叹口气,一点点伸手,朝着她的脸。可手又没力气了,他只能无声地僵在办公中。
银辉好像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试探性地把自己的脸伸了过去。
张浩用他的指尖,用几乎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的力道,轻轻擦去了银辉的眼泪。
就因为这一下,银辉的眼泪瞬间绷不住了。她冲上前抱住张浩的肩膀,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说:“浩哥……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把他们都挖出来的!”
这时,张浩才注意到,她搭在自己身前的手,指甲盖竟然已经脱落了好几个,清瘦的手被鲜红的血染红,却又透着寒冷麻木的苍白,看着竟然就像个……死人。
银辉没有抱太久,大概两三秒就冲回去重新挖雪。
她双手像只小狗一样在地上用力刨着,由于雪堆里面除了冰雪还有从山崖上带下来的树枝石头,她手指尖的伤变得更重了。
但她置若罔闻,就好像留的血并不是自己的,依旧费力地挖着。
张浩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从自己极寒服内侧袋子里掏出一叠黄纸。手边没有朱砂,他就咬破自己的手指头,用力挤出血液,在黄纸上画符。
随着他的一笔一划,原本枯黄的符纸好像突然被赋与了生命,变得鲜活起来。
它们扭曲着长条状的身躯,自己撕出了个“人”的形状,之后又扩大数倍,变得和半个人一般大小!
当这几个“人”冲到银辉旁边的时候,把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原本快要被雪冻得停滞的心跳也终于狠狠给她点颜色看看。
细细看去,这些“人”身上的血迹还很新鲜,像是……
她下意识看向张浩,指尖他竖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指尖,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在意。
银辉迟疑着点了头,然后继续挖。
有了纸人的加入,进展飞速。那些几百斤重的大石块,几米长的树枝,都被它们搬到了別处。
三两分钟的时间,大部分的落石积雪被清理干净,张浩逐渐能看见帐篷以及其他营地设施的身影了,而自己的队员们很有可能就在那下面。
张浩屏息,闭眼几秒后,猛地睁开!刹那间,眸底金光乍现,那些纸人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动作加快好几倍,刨起来的积雪甚至都砸到银辉的头上。
“呸呸呸……”
银辉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碍事,于是将血淋淋的双手藏在背后,默默来到张浩身边守着。
“辛苦了。”她听见张浩轻轻说。
银辉闭上眼的同时,一滴眼泪也顺着苍白的脸颊滑到锁骨。
“万一,只剩我们两个了怎么办?”
张浩沉默了很久,久到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