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粮!”
尽管早已经从儿子那里知道了答案,但听百姓这么一说,毛错还是狠狠被震撼到了。
北地不比中原,这里可耕种的土地非常稀少,再加上天子登基后频繁的发动战争与征发劳役,让本就贫瘠的北地因无人耕种与战乱,变得更加的荒芜了。
因此,在这里,粮食比人命金贵。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毛错听到派发钱粮的时候,会如此震惊的缘故。
正巧在此时,旁边一家几口人乐呵呵的带着刚领到的钱粮离开。
这家人是一个老汉带着孙儿孙女,后面还跟着个儿媳妇。
在北地,青壮劳动力要么被拉去做壮丁,要么,就落草为寇。
或者,像义军这样,杀了前来征发劳役壮丁的官兵,扯旗造反。
这些,在北地都是常态。毛错自然再清楚不过。
只是毛错想不明白的是,难不成,自己之前真的误会姚家父子,误会义军了,他们登记,的的确确是为了发放钱粮,而不是为征调壮丁做准备?
刚才他看了,那老汉一家五口人,领了有五斗粮食。钱财他没看清楚,毕竟那儿媳妇捂在怀里可严实了。
但也就是这五斗粮食,在北地,至少在朔州这个百姓都活不下去的城池内,价值足以抵得上千金。
设身处地,毛错自认为换到姚腾的身份上,会舍得给连青壮都没有一个的家庭五斗粮食。
即便是收买人心,这代价,也太大了一点。
他不信邪,就站在外围观察。
果真如儿子所说,不管何等样的家庭,不管你家里有没有青壮,凡是前来领粮食的,所有钱粮,都是按照人口分配的。
“爹,你看,我领到了两斗粮食和六百文钱。这个月咱们吃的有着落了。你不用给那个讨厌的张员外写诗拍马屁了。”
少年将领回来的粮食放在地上,喘吁吁的同时掏出铜钱来给毛错看。
毛错回过神来,扫了一眼那些钱粮,忽地笑了:“太子姚腾,天子姚仁,还有义军,有意思,真有意思。”
说完,毛错转身大踏步哈哈就走。
就是走没两步就被儿子喊了回来。
只见到,少年指着地上的粮食:“这么多粮食你让我一个人扛啊。一块扛!”
毛错脸上变颜变色,最终憋红着脸,上前和儿子一人扛了一斗粮食回家去了。
…
连续三天,姚腾都在城中发放钱粮。
这三天,姚仁他们也没有闲着,按照姚腾吩咐的,安民的同时并推行大赦。
有钱粮开道,百姓们异常配合,以至于短短几天,朔州城内大部分的民心都被义军牢牢的掌握住了。
甚至姚仁亲自出巡的那几次,百姓们看到了车架,还会自觉让路的同时真诚下跪,口中称呼圣德天子。
“陛下,臣请诛杀崔公祖!”
这一日,姚腾与姚仁父子两个在太守府里,清点着手中的钱粮以及城中的军备时,魏二虎带着一帮子人闯了进来。
姚腾的二叔姚庆也在其中。
一行人杀气腾腾,进来直接跪下道。
担任着护卫工作的鲁弼立刻警惕。
“魏兄,这是何故,快快请起。”
姚仁连忙放下手中账本,站起来过去搀扶。
姚腾默默站了起来,并把桌子上的匕首捏在了手里。
魏二虎在姚仁的搀扶下抬头,哭的涕泪恒流:“陛下,我兄弟甥侄一十八人,都被崔公祖那狗东西斩首,此仇不共戴天。我恳请杀了这老狗!”
魏二虎话落下,跟着他过来的那些人也纷纷开始哭求。
几乎每个人都有亲人被崔公祖所杀。
姚仁一时间陷入了为难,扭头来看姚腾。
三日前破城后,大家攻入监牢解救族人。
可结果却是,大家被崔公祖抓到的数百亲人,早就被传首京师,尸体扔在了城外乱葬岗上。
大家得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剁了崔公祖,还是姚腾以朔州未定,当下最重要的事先巩固好胜利果实为由给压了下去。
如今过了三日,朔州民心归附,城中那些地主和员外们也纷纷服软不敢露头。
局势稳定了,大家就一起来找姚仁施加压力了。
见便宜老爹看自己,姚腾叹了口气,扶着腿站了起来走到众人面前。
他看着眼前众多沧桑却又充满期盼的眼神,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崔公祖,不能杀。”
话一落地,太守府的大厅瞬间炸毛。
姚庆更是愤怒的跳起来,指着姚腾厉声大喝:“姚腾!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么!我老姚家一百三十一名族人都被崔公祖那老狗杀了。这里面,可是有你亲兄弟啊。”
姚腾沉默不言,他又何尝不知呢。
姚家村在朔州是大村子,村里八百口人都流着一样的血。
自己亲兄弟,堂兄弟,堂姐妹这一大批亲属,除了一个早已经嫁人记不清模样的大姐之外,其余人全都被崔公祖所杀。
三叔一家灭门绝户,二叔姚庆一家,就剩下他一个。
这等深仇大恨,姚腾完全理解姚庆的心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