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关,镇北将军府上。
一身飞熊卒打扮的张广志带着一名手下,神情桀骜的站在堂上。
主座上,是一身长衫打扮,须发半白的镇北将军高鼎。
自幼出身将门的高鼎,并非如世人传唱那般燕颌虎须,貌似夜叉。
相反,他卸下甲胄时,这位镇守南关数十年的老将,更像是一个儒生。
即便是五十岁的年纪,但岁月依旧没能剥夺走他眉宇之间的风采。
若非如此,年轻时又怎能迷倒万千闺中少女呢?
当然,上天给了他一副老来依旧俊朗的外表,却没给他谦逊君子的脾气。
此时节,这位脾气火爆的老帅哥正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手中的绢布军令,都几乎被他捏碎。
“爹…军令上怎么说?”
高沉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高鼎直接将书信扔到儿子脸上。
后者简单看下来,当时脸色狂变。
他怒而回头冲张广志破口大骂:“梁师满老糊涂了么。竟然让贺平那样的货色指挥我爹!!!”
张广志按照姚腾的吩咐,哼一声脑袋扬起,半死不活道:“梁帅军令自是如此,小人只管送到。”
高沉更加生气了,他向前一伸手抓住张广志的脖子,向上只是轻轻一提,便让张广志双脚离开了地面。
那张广志连人带甲,少说也有二百多斤。
一瞬间,张广志慌了。
一半是因为惊骇于高沉的力气,另一半则是呼吸艰难。
他使出擒拿手想要挣脱,但那高沉的手臂却宛若生铁铸就,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挣脱不了分毫。
“沉儿!”
关键时刻,还是高鼎的一声低喝,高沉这才气哼哼的松开了手。
那张广志顿时就觉得如同鬼门关上放回来的一样,坐在地上吭吭的大喘气。
望见这一幕,高沉不屑的嘁了一声:“飞熊卒,不过如此。”
张广志顾不上搭话,心里满满的全是后怕。
他在北地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用一双拳头打出来了名堂。
可即便如此,高沉拿捏自己就跟玩弄小儿一般轻松,这让张广志如何不害怕?
就在张广志惊惧之时,高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老子不让沉儿杀你并非是怕了梁师满那老贼。只是留你给他传个话。告诉老贼,军令老子收到了,八月二十八日,老子自会到葫芦口。滚!”
张广志哼唧了一声,起身带着随从快速去了。
在其走后,高沉大骂连连,言语中,各种不堪入耳的话接连不断。
高鼎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在高沉腰上:“你是没吃饭么,骂的这么小声给谁听呢?”
高沉委屈的躺在地上,话也不敢说了。
倒是高鼎,踹了儿子之后依旧不解气,自顾自的骂道:“梁师满这老贼,胆敢如此羞辱老子。惹急了老子,直接北上端了你的宁州!”
高沉吓得赶忙道:“爹,三思啊!”
高鼎又是一脚:“我三思你母亲啊三思!”
赶在这时候,偏堂门口探出来一个脑袋,正眼巴巴的看过来。
高沉注意到妹妹,连忙打手势让其别出来,老爹正生气呢,千万别过来触霉头。
却不想高鼎注意到后看过去,刚才还火冒三丈的他顿时喜笑颜开:“幼薇,过来,来爹这里。”
一身浅绿色宫装的高幼薇听到父亲呼唤,蹦蹦跳跳的跑出来,到跟前,抱住高鼎的胳膊甜甜叫道:“爹,是不是梁师满又惹您生气了?”
高鼎叹了口气:“知我心者,还是幼薇啊。”
高沉一拍脑门,心说得,合着儿子不知您老人家的心思是呗?合着刚才动手的不是我,刚才替您出气的也不是我对吧?
忽略掉郁闷的儿子,高鼎将军令中的内容说给了高幼薇听。
说完,他还将军令交到了高幼薇手中。
高幼薇拿过来在手里看了一番,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爹,这不对劲啊。”
高鼎楞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是说梁师满那老贼的意思是让爹统帅贺平与连统不成?”
“呃,那倒没有。能抓住削弱南关的机会,我想梁师满绝对不会错过的。”
“我说的不对劲,是这封军令掺了假。”
高鼎瞪大了眼。
高幼薇就道:“梁师满尽管野心勃勃,但终究是从最底层杀出来的名将。他不可能不知道最基本的行军常识。”
“从南关出兵,自然是走怀州最近也是最优路线。”
“一来,这里可以与北关来的兵马南北夹击朔州。二来,可以减轻后勤压力。”
“可这军令上说,要爹您到葫芦口与贺平汇合。那葫芦口是何种地方?舆图上画的清清楚楚。若有人在此设伏兵的话,对我军极为不利。”
“梁师满那老贼给我假军令作甚?”
高幼薇笑了:“爹,梁师满聪明一世,又岂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军令是真的,但并不是梁师满发出来的那封。我想,要求爹你被贺平节制是真。但聚兵葫芦口却是假。”
说着,她指着军令后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