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弦睡醒的时候,枕边已经空了。
她一身清爽干净,连伤口都不似往日般疼,起身扯开帐帘看了眼外头,日头也不早了。
听见软帐玉钩响动,婢女们便缓步走了进来,打开帘栊,端来铜盆皂胰香膏等物,伺候凤明弦梳洗。
“宁鸢姐姐,什么时辰了?”凤明弦轻声开口。
“巳时二刻,姑娘不必担心,爷吩咐过不必叫醒姑娘。”宁鸢笑着道,“这是爷上朝前叮嘱让送给您的伤药。”
凤明弦道了谢。
上了药,用了婢女送进来的早膳,便扶了一直侯在前院耳房里的丫鬟出了前院。
“你晚上在耳房歇着可还好?”凤明弦笑着问小红。
小红笑着道,“好的呀,难得回来趟,和以前一起的姊妹们吃瓜子点心喝茶玩了半宿的叶子牌。姑娘安心啦,我自小在前院伺候长大的,绝不会受委屈。”
凤明弦笑了笑,小红和小妆都是前院的人,如今得了爷的默许,宁柯又走了,她往前院走动也自在多了。
后院里,两个新来的美人都暗暗瞧着呢。
昨儿齐美人差点儿被撵出府发放回去,可把她们唬的一跳,待看见凤氏又在前院侍寝,她们二人又有些蠢蠢欲动。
之前来的两个美人都还没侍寝呢,齐美人也就罢了,明眼人都知道她若无意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在她们之前,还有个刘美人呢。
也不知今晚萧御会不会先去刘美人处,还是去她们处。
她们早让跟来的婢女花银子打听清楚了,靖王爷连着几个月忙公务,这后宅里,也就只凤明弦承宠几次了。
赵美人倒是不急着见王爷了。
年少的靖王爷早便盛名在外,一身惊采绝艳风华绝代,头脑腹黑精明,手段冷酷强悍,在士林备受尊崇,兼之交游广阔,若不是母妃娘家无势,帝后又伉俪情深,他必然是皇位有力竞选人。
谁还真稀罕那半只脚入土的皇帝么?还是风流好色一身骄奢的太子?
能进靖王府,哪怕只是美人,也是难得的好前程了,摸清了王爷的秉性,能诞下一儿半女,她和家人的荣华富贵都稳当了。
谁还真的着急呢,横竖年轻着呢。
急着这一两日,和齐美人一样闹出事端得罪了府里了不得的人物就什么都没了。
至于乔美人,则让手下奴婢仔细打点了膳房的人,顺道看了看哪个院子的菜色最好。
在得知凤氏不仅有美人的份例外,还额外每日有精致的点心孝敬,隐隐比李庶妃都不差后便掩了院门没再出声。
凤明弦才回了皎月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阁子里笑着吃茶水点心的表姐刘若琳。
“小弦。”刘若琳笑着坐着。
凤明弦讶异的笑笑,“表姐,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你娘让我给你送点儿东西来呢。”刘若琳将一个药包放在了桌子上,“她说上回给你的应该是吃完了,这次又抓了不少,你若是不够,她在想办法给你送进来些。”
刘若琳挑眉,细细的笑着。
凤明弦也笑着,握紧了帕子的手却沁出了细细的汗,心中一阵悲凉。
这就是刘若琳敢一次次登皎月阁门的勇气啊。
她的娘,从来都是靠不住的,这等要命的事儿,她竟然全告诉了表姐,甚至还托表姐将一大包袱避子药送来。
是了,娘总是念叨着,刘若琳是刘家的嫡亲大小姐,她是那最狠心的凤家的女儿。
娘总是恨凤家的,恨婆母欺辱更恨姑嫂打压,对她这个女儿更是打小都不待见,念叨着若她是个儿子就好了。
等弟弟出生了,娘亲又念叨着,长姊如母要多照应弟弟,要懂事,父亲不行了,就要她撑起这个家。
舅舅卖了她,娘亲又怎会真不知道,她哭归哭,还不是点了头吗。
凤鸣弦视线上移,落在了刘若琳戴在耳朵上的一对儿耳环上,正是她上回省亲时戴的米珠耳环。
娘亲瞧了两眼便问她要了,米珠也不大,胜在成色好做工精巧,她看娘亲没什么戴的,便摘了给了娘亲。
谁知道,娘亲原是为了刘若琳要的。
如今她在爷那儿东一个赏赐,西一个赏赐,爷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都赏给她,她自是不稀罕这对儿耳环。
可回娘家的时候她手头正紧,便是王妃赏赐的翡翠耳环都拿了换钱使呢,她娘又听了她哭诉。
明明知道她过的不好,却将她身上仅有的值钱妆饰要了走给了她们刘家的嫡出小姐。
喉中似是含着一口血,咽不下去,又不能吐出来。
她慢慢抬起眼,看了看屋子里伺候的小妆和身后的小红。
她们是王爷的人。
纵然这两个月相处的极好,她却明白,小妆和小红的心都在前院呢,她从未将任何私事儿讲与她们听。
如今刘若琳打了她的脸试探,还带着威胁呢。
压下胸中恨意,凤明弦装作不在意,走到了桌前,笑着坐下,“谢谢表姐了,不知舅舅舅妈可还好?我爹娘和弟弟也还好?”
“我爹这就要走马上任了,只是还不放心我,家里的宅子倒是决定留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