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月上柳梢头,她家铺子前都已经围拢了许多人。
有先前来过的老顾客,也有闻着味儿来的新客,还有那日没买到货,今日特地蹲守在门口的寒影。
“小娘子!”寒影蹲了许久总算是等到了开门,“你可算是开门了,赶紧给我拿个号!”
他大手一挥,撂下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子。
水依依立时就给他拿了个头号,递给他,并且耐心细致地交代了流程。
“多谢小娘子了!”
寒影激动地连连道谢,转过身,正好看见怜儿走了过来。
十几岁的少女尽管衣着朴素,但浑身上下的气度却还是有几分的。
寒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小女子长得好生眼熟,他似乎曾经在那里见过,可是具体是谁呢,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罢了罢了。
还是先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给他家主子再说!
寒影拿着号,一溜烟淹没在人群之中。
闪进院子,寒影一进去就高兴地道,“云蝶,主子可在屋里?”
“主子正在下棋呢,你这么大声作甚!”云蝶呵斥他。
寒影收敛了一下笑容,“嗯,那我等着主子下完棋在禀告也行。”
“就是的,你都在主子跟前待多久了,还是记不住规矩?”云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内屋。
寒影有些扫兴地垂下头,正准备默默离开。
忽然,主屋传来了云蝶的声音,“寒影,你进来吧,主子下完棋了。”
寒影揣好号,旋风似的冲进主屋,“主子我……”
那坐在榻上的男子却是一击冷眼,寒影看了尚在屋中的云蝶,立马噤声不语。
云蝶识趣儿地退下。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垂眸扫了跪在地上的寒影一眼,“说吧。”
寒影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经过属下多番打听,我总算是找到了一处正经铺子,据传闻来说这铺子里面的东西都是正经的好物,绝对让人焕发一新!”
男人沉默一阵,“传闻不可信。”
寒影嘴角一抽,小声道:“主子你都还没试试呢,怎么就知道传闻不可信啊?”
“你在嘟囔什么?”
男人声音含怒,寒影立马闭嘴。
水依依发完号,就关了门,可刚关上门,这大门就被人敲响。
她以为是怜儿回来了,便高兴地开了门,却看到了她平生最恨的人。
她那该死的爹!
从前在家中时,她们母女三人就没少受这赌鬼爹的打骂!
尤其是她娘,经常在半夜里哀嚎连连,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又在天不亮时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起床干活。
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他爹便将她们几个绑在树上抽打!
水依依冷着脸,抬手就要把门关上。
可已经来不及了。
“哟,招娣啊,你小妹呢?”李三一手撑住大门,笑嘻嘻地问。
水依依冷声道:“你管呢!”
“你这妮子脾气就是大!”李三扁了扁嘴,强势地一把推开木门,大摇大摆地进了铺子,“你这铺子看着真是不错,挺像回事的!”
“铺子再好,也跟你没关系!”水依依气得双眼发红,却是无力阻止。
李三也是不客气,瞅瞅这里,摸摸那里。
满眼都是新鲜,最后径直朝着柜台走了过去。
“你去那作甚!”水依依吼道。
李三这才收回准备翻钱的手,转而嬉皮笑脸地看向水依依,“招娣,爹如今也是老了,不中用了,这以后的养老啊就要靠着你们姐俩了!”
“我俩靠不住,你请回吧!”
水依依戒备地望着他,“你不要想打我们的主意,这铺子也不归我们所有,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李三笑着搓搓手,“老子是你爹,无论说到天东地西,老子都是你爹,是你爹,你就要养!”
“养你这个畜生?凭什么!”
李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这妮子,怎么说话呢你!老子再怎么也是你爹,生你养你一场,你不养我谁养我?”
水依依怒目而视,“你生了我却从未养过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养你?
从小到大,你对我们姐妹非打即骂,你有过一丝一毫的心疼我们吗?
如今,我看你也不过是见我们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就想来占便宜,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三被说得哑口无言,但仍不甘心,“哼,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要是不养我,我就去告官,让官府来评评理!”
水依依冷笑一声,“你去告啊,你要是敢告官,我就把你这些年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全都抖搂出去,你以为官府还会偏袒你?”
李三一时语塞,眼神闪烁不定。
他知道水依依说得有道理,这官府未必会帮他。
他其实也根本就不会去告官,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毕竟这铺子看起来很有油水。
这也是他蛰伏在暗处,观察了许久的。
话音落下,他眼珠一转,又想出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