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提亲的礼钱多出几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然谁家爹娘愿意把姑娘送去遭罪?
这个萧太监连着娶了六个媳妇,能卖的家产都卖完了。
可人还是想娶,于是第六个死后,他卖了家里的两头驴,让张媒婆帮着牵红线。
张媒婆接下这烫手山芋头疼的很,不要说给了五吊钱,就是给她五十两银子,说媒这事也是难于登天啊!
沐云浅找上门时,张媒婆呷着茶水,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郁闷。
但知道沐家一个子儿都不愿出,逼得沐丫头只好卖身葬父时,立马放下茶杯拍大腿怒道。
“那萧太监给我的子儿,我一个不要了!丫头你全拿去补贴补贴。沐家这帮黑心的!哎呦喂…你等着我去回话,好让你先葬了你父亲,在定个吉时过门去。”
沐云浅手里握紧了钱,按下自己的手印,冲张媒婆道了谢,心里暖些了,却也立马更心寒了。
一个外人尚且如此帮衬,自己的血缘亲人却闭门不出,还辱骂她们。
这世道,可真是叫人恶心的想笑。
有了钱,就可以给沐卓办丧事了。
钱氏手脚快,早就把屋子锁了。
质地好的
衣物被她纳入怀中,陈旧不值钱的被扔了出来。
沐云浅此刻也没功夫去斥责她,只得把灵堂设在院子外。
她们没报丧,也没有亲戚来吊礼。
就她和娘亲,跪在灵前烧钱,哭泣,凄凄然的叫人看不下去。
三日一过,薄棺入土。
就在沐家祖坟地里,沐云浅静默地站立在一边,对着穹天撒开纸钱。
李氏趴在石碑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是我对不起沐家列祖列宗啊!是我不好!山子你走好,我没能陪你去啊……老天啊,这造的是什么孽,都怨我……”
沐云浅不愿意再听下去,上前扶起母亲说道。
“娘,明日我便嫁给萧太监了,你随我一起去吧。以后我照顾你。”
李氏抹掉眼泪,语气不舍:“我,我该回娘家去了。同你一起去夫家这不成体统。”
沐云浅看着母亲,默默叹了口气,此刻的她也有些心力憔悴。
对上母亲的自责和伤心眼神,沐云浅轻轻挽住她的胳膊,轻声安慰。
“娘,您别难过了。以后有女儿照顾您,我们母女相依为命。爹的死,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别往自己身上揽,血债血偿,现在女儿没
用,若是有一天出人头地,我定要他们好看!”
出了那些事后,李氏一直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变化。
此刻看向她的眼神竟然有些陌生。
以前那个与自己一样软弱的女儿变了,成了现在这个坚强,硬气,可以让她去依赖的沐云浅。
“嗯……”她下意识地应道,伸手抚上沐云浅瘦弱的手腕。
钱氏那般无情无义,所以沐云浅是从张媒婆家出嫁的。
没有喜庆的鞭炮,没有欢快的调侃,甚至没有大红的嫁衣。
她就只是简单的盖着一块红布头,坐进一辆扎着几朵红布花的牛车里嫁了人。
李氏收拾了几件被钱氏扔掉不要的旧衣衫装进包袱里,她目光有些呆愣和不舍地看向自己女儿坐着的牛车,悄悄抹去几滴要坠落的眼泪,一路跟在后面小跑着去西林院子。
沿道上稀稀疏疏地也站了不少同乡的,大多数人都跟看热闹似的。
他们大多用一种悲怜的目光看沐云浅。
男的只是沉默,女的多愁善感的多,几个女人交头接耳地碎语。
“这可怜的丫头哟…半年内咱落雨村又得多个新坟。”
“唉,可不是吗?听说是为了给爹凑钱下
葬,卖了自己。也是个孝顺的闺女。”
“你晓得不?听说那萧太监恼自己没了宝贝,气的长了条带刺儿的尾巴,晚上扎进新娘肉里,哎哟,哪家姑娘受得了他的折腾啊?”
“说来说去都是这手艺害人,损阴德,一家人弄成现在这副模样……造孽埃…”
闲言碎语不住地往耳里钻,沐云浅握紧了宽袖下的剪子,目露凶光。
管他长没长尾巴,是不是个人,要是想弄死她,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起码让那太监和她爹一样,多几个血窟窿出来!
萧太监的住所在落雨村最西边,那儿背靠一座小青山还有一片竹林。
位置偏僻空气潮湿,方圆百里没有一户邻里人家,像是要与世隔绝了这也是为什么一说到西林院子,大伙准知道说的是萧太监他家。
山脚下凉意入骨,车轮子嘎吱嘎吱响了几声后终于停了。
张媒婆扶着沐云浅走进去。
堂屋大门上贴着一张喜字,看起来也不算新,不知是不是上一个过门的新娘用下的。
院里没一人,冷清的有些骇人。
沐云浅到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以后不用那祖传手艺帮人去势了。
万万没想
到,风水轮流转,日后她有一天自己会女扮太监装,到皇宫做了一个太监。
张媒婆没有注意到她的走神,习以为常地扯着嗓子道:“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