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乎的绳套一直栓在他脖子上扼制他的呼吸,即便他已经坐拥如今的财富地位,心口的缺失也从没有被填满补足。
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裴溪洄一个。
十六岁那年,把他从奔向死亡的路上拉回来的弟弟,是他全部的安全感来源。只有把对方死死攥在手里,才能让他感到片刻心安。
而这些隐藏在冷漠皮囊之下的阴暗面,裴溪洄全部都知晓。
他知道靳寒的偏执,知道他的脆弱,知道他看似满身荣光内里却伤痕累累,知道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就是一种温和的掌控,更知道他可怕的占有欲早晚会变成禁锢自己的牢笼。
但裴溪洄不再抗拒,甚至说甘之如饴。
他是吸食着哥哥的血肉长大的小孩儿。
于他而言,哥哥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阳光和氧气,有哪条鱼会抗拒自己赖以生存的水呢?
靳寒的提议对他来说是天大的诱惑。
把自己连同这桩破碎的婚姻一起交付出去,由着哥哥喜欢的方式来做出改变,那不管他将来会遭遇什么不太好过的事情,最起码可以隔三差五地和哥哥见一面。
他受够了这种看不到哥哥也摸不到哥哥的日子,只要能见面,对他做什么都行。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主动权。
他不再有自己弥补的机会,他要在哥哥的引导下一步步挽回婚姻、挽回爱人。
可这明明是他犯下的错,却要由被伤害的一方想办法补救,这根本不是在祈求靳寒原谅,而是逼他把离婚那晚吐出的血再咽回去。
“再让我想想好吗?”
裴溪洄爬起来,一点一点试探着坐到靳寒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这次靳寒没推开他,他同过去十八年里做的那样,伸出一只手圈住弟弟的背,让他可以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地撒欢都不会掉下去。
裴溪洄心尖酸涩,低下头来看着哥哥,靳寒同样在凝望他,眼尾弯起个淡淡的弧度。
“还有什么好想的?”靳寒问。
裴溪洄垂下眼,用眼神描摹他的每一寸五官,他说:“我不想你再受委屈。”
“那天我去会馆找你,被你晾在门外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用指腹在靳寒眼尾摩挲一下,“原来我哥已经三十二岁了。”
时间是最残忍也最狡猾的东西。
它用一岁一礼的方式提醒人们自己在有规律地长大,却将成长的烦恼和钝痛一笔带过。
直到裴溪洄在会馆里看到靳寒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看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以前从不曾有过的疲态,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哥哥养育他的第十八个年头。
十八年眨眼即逝,靳寒已经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跨过而立之年。
“哥比我印象里的样子高了很多,帅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裴溪洄说,“在一起的这十八年,你让我体验到了一个人能体验的所有角色:无忧无虑的孩子、恃宠而骄的弟弟、永远被偏爱着的男朋友。但我却一直在让你做哥哥,我甚至都……我都没有认认真真地追求过你……”
他垂下头来,抬手捂住眼睛,无声的泪好像粘稠的河水。
“明明你刚捡到我的时候也才十四岁,我说过我会做你的家人,会对你很好很好,但这么多年,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到。我看到你吐血的时候,我都想给自己一刀……”
夜色虚虚地勾勒着他的轮廓,路灯在他身上留下一圈昏黄的光晕,他不想再在哥哥面前流泪,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
靳寒却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下来,强迫他低下头,轻轻吻走了他眼尾的一小行泪:“别哭了,哥给你指条明路,要不要?”
裴溪洄闭上眼睛,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我想要,但哥先说说有多明。”
靳寒开口前先拍了拍他的背:“你现在告诉我一年前我去外地出差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觉得它足够抵消你之后犯下的所有错,那离婚的事就此翻篇。家离这里只隔着一条公路,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今晚你可以睡在我怀里,想怎么闹都由你,明早我们就去民政局复婚。”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差像小时候教弟弟识字那样手把手地教他说话,告诉他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就可以接受,我给你留了一万张免死金牌,只要你会用。
可裴溪洄还是拒绝了。
他这次没再像之前那样拒绝沟通,他试着开诚布公地和哥哥说:“那是我最拧巴的一件事,我刚发现的时候很怕很怕,你不在,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靳寒点点头,把他按进怀里:“那件事和我有关吗?这个能说吗?”
裴溪洄迟疑片刻,轻轻嗯一声,“有关。”
“你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吗?”
“……算是吧,对我来说是。”
“是一件已经存在的事?”
“对,它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我说出来,我们俩就完了。解决不好,我俩也随时会因为它完蛋,我现在……正在试着去接受它。”
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靳寒听得也一头雾水。
他不认为他和裴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