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反复复地做着那个噩梦,梦里很多模糊的细节逐渐变得清晰,血淋淋的回忆如同成群的飞蛾开始反扑,而他就是一顶在风中摇摇晃晃的烛火。
他在梦里尖叫、哭喊、哀嚎、求救,可不管怎么样就是醒不过来。
身子变得很重很烫,感觉自己被架在火堆上烤,嗡嗡作响的耳朵里断断续续传来熟悉的人声。
“小洄?醒醒小洄,我来了。”
“嗯……”裴溪洄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睁开眼时一大包泪顺着两侧太阳穴滑落,泣不成声的哽咽混着他一声又一声痛苦凌乱的喘息,被一束垂落在脸上的长发掩住。
“好了别哭了,我们来了。”
一双带着温暖花香的手臂抄过他的后背,把他抱起来拥在怀里,花香来自那头柔软的长发,像母亲的裙摆般扫过他的面颊。
裴溪洄跟终于见到亲人的小朋友似的紧紧抱住他:“小岛,我哥不见了……”
“听说了,你把靳总气得离家出走了。”
“啪”一下,灯被打开。
裴溪洄被突然的强光刺得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
他身形如山,个子极高,经过门框时往里低了下头,穿着很随意的黑背心,工装裤,裸露在外的两条手臂尤其强壮,能看到上面鼓胀的青筋,手里还拎着根半长的马鞭。
毋庸置疑这是个绝对性感的男人。
不是精心打理出来的帅气,而是一举一动间透出的野性和粗犷。
裴溪洄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叫人:“深哥。”
霍深一点头,走到床边,把他怀里的长发美人挖出来,往人嘴里塞了颗小药片。
“唔。”沈月岛都不知道嘴里是啥就“咕嘟”一声咽了,就着他的手大口喝水。
黑亮的长发从耳侧垂落,裴溪洄帮他挽上去,嘟嘟囔囔问:“怎么吃药了?”
“晕机。”霍深说。
“你们打哪来的啊?”
“草原上呗。”沈月岛终于喝完水,回答他,“你打电话前一秒我俩正打猎呢。”
“抱歉啊,打扰你们的雅兴了。”裴溪洄毫无诚意地道歉。
沈月岛张嘴就来:“可不吗,要不是你我俩现在都野战上了——啊!别顶我嘴啊。”
霍深拿马鞭抵着他的嘴巴,让他别乱说话。
沈月岛就跟被主人给按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的猫似的,挥着爪子挠他。
裴溪洄觉得自己给他们打电话时一定在发烧:“两位哥哥,我找你们过来是救命的,我哥都离家出走了你们还在这秀恩爱?”
“别急啊,已经帮你去找了。”
沈月岛向后靠在霍深腿上,看着裴溪洄眼睛上这俩大核桃,伸手掐掐他的脸蛋:“小秃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谁欺负你了吗?”
沈月岛刚认识他的时候,裴溪洄刚十七八岁,剃个寸头,圆圆的脑袋上顶着圆圆的发茬儿,后来图好看还染成了火龙果的颜色,整天嘻嘻哈哈地拿他那个小毛脑袋往人身上扎,特别招人喜欢。
沈月岛叫他小圆寸,他就叫沈月岛大美人儿。
当年霍深他们在曼约顿遇险,靳寒还带着裴溪洄去支援过,现在他们俩出事,这两口子自然义不容辞,直接从贝尔蒙特草原坐直升飞机过来了。
却没想到几年过去,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洄哥变成现在这个可怜兮兮的大哭包了。
“一年前,我和我哥离婚了……”
“离了?怎么可能!”沈月岛完全不信,“霍深说靳总就是把你关起来都不可能放你走。”
裴溪洄:“……”
“恭喜你说对了,他就是要把我关起来。”
霍深嘴角一抽:“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安全吗?”
裴溪洄蔫头耷脑的,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给他们听。
都是自己人,不怕他们笑话。
沈月岛听得一愣又一愣:“原来靳总喜欢这个调调,好家伙,别人搞囚禁顶多圈个楼,他直接给你圈个岛,大手笔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
沈月岛戳他额头:“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苦瓜样儿啊,不让你笑一笑怕是又要哭了。”
“你说你腿里有定位器,检测过吗?”霍深像是知道什么,问他:“那定位器是什么形状?什么时候植入你腿里的?”
“什么形状我不知道,三年前植入的,我找了很多仪器都测不出来。”
霍深想了想:“靳寒的电脑在哪儿?”
“他都放在公司,你问这个嘛?”
“没什么。”霍深掏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裴溪洄苦着脸:“打不通的,他关机了。”
霍深:“那就好办了。”
裴溪洄:??
伤心归伤心,小狗还知道顾家。
“你要干嘛?不会是盗取我哥公司的商业机密吧。”
霍深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我傻吗?偷了他的商业机密帮他上班,让他和你逍遥快活?”
“……”裴溪洄一噎。
这还真反驳不了。
哪个正常人能爱上班呢。
“那你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