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注:下次把鲷鱼烧放凉点,他喜欢吸酱,容易烫嘴。
12月27号:
他崴脚了,脚腕鼓起好大一个包,来买了两个芋泥的鲷鱼烧,抱在怀里没有吃,我问他怎么不吃,他说接他哥回家时和哥哥一起吃。
这小孩儿真有意思,听说你们不是亲生的,能不能让他认我做个义兄?不行就算了当我没说。
穿着:如下。(有点薄了)
走路姿势:如下。
出行载具:如下。
没人跟踪,安全。
靳寒批注:不行。
1月13号:
他骑车经过小河湾,身后两辆车跟踪,车牌号分别为:xxxxx.
我已解决,晚上把人送到你那里,你自己审吧。
穿啥没看见,蹿太快了。
靳寒批注:审了,是东岸码头的人。
2月7号:
少爷看着心情不好,哭鼻子了,回去你哄哄。
没人跟踪,安全。
靳寒批注:哄了,下次再看到他哭立刻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他,别让他一个人。
3月18号:
两人尾随,是扒手,我已解决。
靳寒批注:多谢。
4月9号:
少爷在旁边摊位吃了碗牛肉面,看着味道不错但牛肉有点少,他嘀嘀咕咕半天说没吃够,要不你把那牛肉面也换成咱们的人吧?
没人跟踪,安全。
4月10号:
你还真换了,他又来吃了,给他两大勺牛肉,小孩儿乐坏了,在这感恩牛肉大神呢,哈哈。
真不能认我做义兄吗?
没人跟踪,安全。
靳寒批注:最后一次,不能。
……
……
这个压缩文件里,光是【鲷鱼烧老板】的文档,就有几百个。
汇报的人把它当职业,但靳寒却把它当生命。
他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裴溪洄的饮食起居,保证他的安全,给他尽可能多的自由。
他明明有更加省时省力的办法。
比如把裴溪洄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告诉他不要出去,外面有危险,出去了我就保不住你了。
但他知道弟弟喜欢玩闹,喜欢闯荡,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他不能说“我保不住你”,他要说“你可以无所畏惧地去任何地方”。
他把一整座岛打造成弟弟的安全区,在这片区域里,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他弟弟。
年长者的爱啊,是倾尽了所有的爱。
它就像一壶烧了又凉,凉了又烧的温吞水,水面下却藏着无时无刻不在沸腾的火山。
裴溪洄呆坐在椅子上,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按着日期一个一个翻看,发现即便在他们刚离婚的时候,靳寒都没让大叔停止过汇报,还让人家把鲷鱼烧放凉点再拿给自己,别烫到嘴。
胸腔不断传来撕裂的遽痛,喉咙里哽咽难鸣。
眼泪流干了,嗓子也哭哑了。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那一个个文档一行行批注简直要变成小刀刺进他的眼球。
脑海里不断闪过昨晚哥哥流着泪质问他的话——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裴溪洄,我只是想要你……”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裴溪洄哀嚎着把脸埋进膝盖,扯着嗓子失声抽泣,脚背被玻璃碎片划出了很多血,顺着他毫无血色的脚趾滴到地毯上。
他紧紧攥着自己被植入定位器的小腿,泪水和血滴在地上混成一滩。
霍深拍拍他的肩膀:“真正的控制狂不是这么个控制法的,要做到这种程度,我猜只有一种可能:他曾经失去过你,但你好像没有相关的记忆。”
裴溪洄从膝盖上抬起满是泪水的脸。
“能不能送我去南屏山顶,我知道我哥在哪了……”
第50章 真相【下】
南屏山顶的石头古堡,曾经对裴溪洄来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
没有窗户的暗无天日的牢笼,酷似坟茔的形状,婴儿手臂粗的铁链,这些都意味着他将失去自由,剥脱意志,变成一个被脚镣束缚着的等待主人临幸的私有物。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站在浓雾弥漫的南屏山顶,面对这堆沉静冰冷的石块,裴溪洄确信里面不会有任何让他害怕的东西。
霍深没下直升机,把他放下就走了。
高速运转的螺旋桨在山顶卷起狂风,半人高的杂草像大海里的软体动物,扭着腰肢向一侧倒去。
裴溪洄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踩在碎石和沙土铺成的地面,肿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古堡大门,心跳声如擂鼓。
大门是密码锁,他想都没想就按下数字,1025,靳寒的生日,也是哥哥捡到他的日子。
滴——大门弹开。
一束狭窄的暖光透出来。
裴溪洄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走进光里。
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扑进鼻腔,裴溪洄愣愣地站在玄关里,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他曾经那么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