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竹哨的响声远去,片刻后,远处潜伏的许君卿等人开始缓慢靠近。 来到元博面前,自然是先按照规矩喊了一声“首座”。 元博点头,而后指了指慕容覃东驶来的那辆马车,不言而喻。 塔鲁中毒昏迷,有马车代步,倒也省了好多气力。 但车厢不大,四人登上马车后,元博再无位置,便索性让幽州军牵来一马战马,策马而行。 有了慕容覃东这个左少卿开路,过了这个官军的关卡,倒也一路通途。 路上,马车被许君卿几人占用,慕容覃东与上官玉清也只能骑马前行,但刻意与元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大小姐此时面有霜色,悄悄回头望了元博一眼,对慕容覃东颇有腹诽道:“你为何对这人如此客气?金面人很厉害?” 慕容覃东瞧了她一眼,无奈苦笑道:“他直隶陛下,在大理寺衙门中地位仅次于万宗德,你说呢?” 大小姐目光一转,却道:“哼!那又怎样?我又不是你们大理寺的人,无需看他脸色。若非你拦着,本小姐早就对他不客气,才不会让他抢了马车。” 月余未见,上官玉清身上的戾气重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柳无情的某种影响,或是学习了武艺,艺高人胆大,继而行事作为都已悄然变化。 此时所言,竟丝毫不想给元博这个金面人一点面子。 慕容覃东微叹一声,“你不想对人客气,可知人家却已经放过你一马?” “什么意思?” 她不解问道。 慕容覃东若有所指道:“你手上的弄情剑乃当世名剑,声名在外。金面人何许人也?他恐怕已经认出了此剑,而此剑本是柳无情的佩剑,柳无情乃是钦犯。明白我的意思吗?” 上官玉清微微愕然,倒也听出了慕容覃东的意味。 弄情剑很出名,江湖中人对之并不陌生。 大小姐此时拿着一柄钦犯的佩剑,放在众人眼里,便相当于与钦犯有所联系。 元博身为金面人若是以此发难,恐怕大小姐便得再多一条钦犯的罪名。 “你是说弄情剑暴露了师尊的身份,而如今剑在我手里,金面人可以以此对我下手?” “是的!” “但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慕容覃东往回看了一眼,见到正坐在车头伪装成铁面官的两名山贼,说道:“一开始我也疑惑,但现在好像明白了。” 上官玉清道:“明白什么?” “你无需理会,就当是我和他之间一个交易吧!但记住,以后见到这人,说话行事都必须格外小心!” “哼!东郎,怎么你入朝为官之后,行事变得如此谨慎隐晦了?他不过也就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而已,有何可怕之处,令你对他如此忌惮?本姑娘可不管这么多,此去幽州便要取元博性命,谁挡我,我杀谁!皇帝也不例外!” “婉君,你...来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可轻易提及此事,元博如今涉嫌谋害朱王,已被打入幽州大狱候审。他的生杀大权现在在陛下手里,我们不可轻易染指,否则便是惹火上身。再说了,你府中上下被发配往云州,他也有暗中照拂。算是与你有恩,你何苦执着于杀他?” “...” 两人小声私语着,似乎忽略了“隔墙有耳”的可能性。 元博的耳力极佳,隔着本就不太远的距离,此时已将两人的话毫无遗漏的听到。 心中颇为郁闷,大小姐为何仍对他抱有杀心? 早在离开京城之前,他已留书给慕容覃东,道明了他与上官家之间的一些误会关系。 并嘱咐慕容海暗中帮忙打点上官家在云州的关系,使之流放期间免受过多的迫害。 按理说,大小姐得知后,此番应该对元博放下诸多成见才对,怎会还存有杀心? 不会是为了那件事吧? 面具之下,元博怅然一叹,暗自无奈。 却见这时慕容覃东故意放缓马步,与元博并行,隐晦道:“谢首座大人方才格外开恩,饶了我这位朋友。” 闻言,元博倒是有些诧异,“哦?呵呵,一介初入江湖的小女娃罢了,本座还不至于与之计较。你另有所指?” 慕容覃东沉声道:“下官自然知道首座心胸宽广,不至于对一介女流的轻言狂语置气。但下官要谢的是另外一事。” “何事要谢?” “大人可知我为何一眼便认定了你的身份无异?” “直说!” “铁面官的身份保密,未免遇上战死或者负伤后,被人摘去面具,暴露面貌。因此,在每张面具上都附带了一个小机关,一旦有人使用“外力”摘除面具,机关便会触发,隐藏在面具上的腐蚀性药水,便会毁去铁面官的面容。这点,首座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说起此事作甚?” “这个小机关是为了避免铁面官战死或者被俘时,身份暴露而设的。平时正常摘下面具,只需按住面具眉心处的弯月标记,便可阻止机关触发。大人脸上的金质面具是完好的,并未触发过机关,说明你知道这个隐秘,面具并非抢来,或者私铸。” “然后呢?” “但,跟随大人而来的那几位铁面官,包括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他们的面具却是触发过的...他们不是真正的铁面官,对吗?” 闻言,元博心中不由一惊。 慕容覃东的观察竟如此细致入微,令他始料未及。 铁面官的面具上有机关,这个隐秘元博此前并不知道。 他本以为铁面官的面具除了材质不同外,也与寻常市面上售卖的不无两样,可随时解戴。 原来竟暗中隐藏着机关,解下之前,必须按动面具上的某处,阻止机关触发,否则便会被“强酸”毁容。 怪不得莫颜在丛林分别时,再三嘱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