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歌声音寒冽,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这当是秦淳此生为将,所遭受的最尖锐直白的讽刺跟嘲讽。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这让他在一众武将面前颜面尽失。
“凤天歌!本侯早晚会打败你!”秦淳额头渗出冷汗,刚刚那一剑,他差点儿吓的叫出声。
凤天歌冷冷瞪着秦淳,“你最好跟军演偷袭的黑衣人没有关系,否则,我亲手摘了你首级。”
距离太近,秦淳忽然感受到来自凤天歌身上的冷冽气息,似曾相识。
凤天歌再未理秦淳,起身时看向古若尘,“命君无殇全线出击歼剿北军,一个不留。”
“是。”古若尘领命,目光含泪,深深看了眼躺在单架上满身是血的尸体,迅速折返。
终于,凤天歌卸下所有威严,转身走向叶清华。
此时的谢如萱,已在单架旁边哭成泪人。
苏狐脸上亦显悲恸,泪涌无声。
“元帅……我们要替清华报仇……清华死的太惨,太无辜!”谢如萱不停抹泪,视线却不曾清晰。
凤天歌半蹲下来,将叶清华重新抱在怀里,“清华,你不曾负本帅重托!右翼军,不负所托。”
她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就只抱着
叶清华的尸体离开武院后山。
她不知道该把叶清华送到哪里,她只想就这么抱着叶清华,时时刻刻感受她的存在。
今生她第一次身为主帅,便痛失麾下一位副将,痛失自己同窗。
叶清华,这个名字将永世烙印在她心里,亘古不灭……
军演被偷袭这种事史无前例,北冥渊着兵部协助刑部彻查,无论如何都要找出背后之人。
此乃大逆重罪,该当凌迟处死。
而最棘手的是,那些偷袭的黑衣人,皆嚼毒自尽,无一生还。
鱼市附近的民宅,有一座富庶的府邸。
闻少卿静默坐在紫檀木椅上,清冷明眸落向桌前行军图,有些出神。
直到流刃负伤出现,他方深吁一声,“死了几个?”
“回主人,叶清华已死,柴晔、谢如萱、项晏还有凤钧……”
“死了几个。”闻少卿重声重复,他想知道的,是结果。
流刃低头,“一个。”
显然,这与闻少卿初时定下南军折损二将跟凤钧必死的预计,并不相符。
“意外出在谁身上?”
闻少卿抬手端起桌边温茶,莹白如玉的手指捏起茶盖,轻轻拨开浮在茶杯里的嫩叶,杯中涟漪层层,有一片嫩叶在
涟漪上飘荡沉浮。
仿若浮萍。
如此一叶浮萍让他的心,骤然冷戾。
“属下原可在谢如萱出现时动手,但因被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神秘人拦下来,那人武功极高,属下被他牵制住,没能斩杀谢如萱。”
流刃音落时,闻少卿抬头,视线之内流刃脸色略白,气息微异,“王爷与闻某说,你是颍川第一高手。”
流刃惭愧,低头不语。
“以那人出现的时间算,他必熟知军演进度,且比小歌更先知道有人偷袭。”闻少卿薄唇微勾,眼底溢出异彩,“遇着对手了。”
“主人,接下来该怎么做?”流刃请示。
闻少卿垂眸,品茶。
“计划照旧。”
流刃得令,正欲离开时闻少卿忽似想到什么,“小歌如何?”
“回主人,凤天歌似乎很受打击,更在北冥渊及众将面前怒伤秦淳且放下狠话,倘若偷袭军演与秦淳有关,她会亲手宰了秦淳,绝不留情。”
闻少卿挥手,流刃隐退。
手中茶正温,腾起的白色雾气挡住了闻少卿那双看似清澈见底的眼瞳,雾气萦绕间,那双眼瞳渐渐涌动,化作两片深不见底的漩涡。
小歌,你可要挺住,这才刚刚开始
……
秋雨瑟瑟,自铅云笼罩的大齐皇城无声坠落。
凄风苦雨几时休,欲语泪先流。
凤天歌怀抱着叶清华离开太学院的时候,秋雨簌簌,洗刷着她身后长长一道血痕。
怀里的尸体已经冰凉,凤天歌却越发紧的揽着叶清华,“清华你一定很冷……我给你取暖,我送你回家……”
萧索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凄凉,凤天歌脑海里尽是与叶清华相处时的情景,在武院,在七国武盟。
回忆那样美好,往事历历在目。
终于,凤天歌怀抱着叶清华走到叶府门前。
她忽然停下脚步,因为府门自内开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的叶重被下人搀扶着跑出来。
这时的叶重,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怀抱的叶清华。
叶重陡然止步,他噎喉,眼睛瞬间通红。
他忽然迈步,身体却好似突然失去重心踉跄着几欲跌倒。
下人赶忙过去搀扶,却被叶重一把推开。
叶重顾不得披在身上的衣服,大步跑下石阶,跑到凤天歌面前。
他低头,静静看着凤天歌怀里的叶清华。
血水被雨水冲刷干净,此时的叶清华脸色异常的白,她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