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
当年在莽原,凤天歌曾喝过这酒。
酒烈香暖,馥郁且有淡淡的竹香
那时轩辕琅说这酒便是在莽原也买不到,她不信,四处搜罗方知那酒是轩辕琅亲手酿制,单有碧泉水还不够,需要以深海悬珠浸泡七七四十九日方成。
凤天歌握着酒杯,摇头,“不熟。”
这酒她喝过,银面却不曾。
轩辕琅只是笑笑,“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
凤天歌身形微凛,抬眸看向轩辕琅,“琅主何意?”
“随便吟两句诗,也好显得本狼主很有学问……”眼看凤天歌眸间凛色不减,轩辕琅终于从椅子上坐正,“那就,聊聊正经事?”
凤天歌眸色略缓,“狼主所要……”
“不过一个你。”轩辕琅所谓的‘正经’,明显跟凤天歌理解的不一样。
凤天歌懒与轩辕琅一般见识,自怀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棉纸,棉纸与普通纸张不同,它是由楮树皮提炼而成,质地细柔,极有韧性易储藏。
见凤天歌将棉纸推过来,轩辕琅十分小心接在手里,缓缓铺开。
棉纸上,无数粗浅不一颜色不同的线条组成一幅偌大的图案,
那些粗粗细细的线条上各有标注。
这样的图,他五年前见到过一次。
“莽原十年之内的地动推演图。”凤天歌镇定开口,“这是元帅生前留给天歌的东西,狼主应该用得着。”
第一次,轩辕琅似乎没听到凤天歌的话,视线紧紧盯着眼前这张推演图,脑海里,那一身戎装的女子在他面前生生推演出莽原第十七次地动的场景,犹现眼前。
他此生经历过太多震撼的场面,风浪,海啸,漩涡。
然而这些对于一个合格的海盗来说,不算什么。
他总能凭借自己的经验跟精湛的航海技巧躲过去,可他躲不过地动。
自他任莽原狼主至今,莽原已经经历二十一次地动,前十六次莽原死伤无数,直至遇到独孤艳。
为让自己饶廉庄不死,独孤艳在他面前精准推演出莽原今后四年近五次地动,虽然没有具体到那一日哪一时,但前后误差不超过三日。
四年已过,当初独孤艳留在莽原的推演图已经失效,他来的目的,就是眼前这张推演图。
轩辕琅终于有了动静,他抬头,笑容渐渐深邃,“你……家元帅临死之前连这件事也交代给小歌你了?”
“这是元帅早年所
画,一直由天歌保管。”凤天歌没骗他,这张图的确是她在五年前搬师回朝途中所画,原想着四年之后送到莽原作份人情,谁成想她还没来得及送过去,自己就已经经历了一世。
轩辕琅目色深深,“如果本狼主没说错,我之前说的,好像是推演之法,而非一张地动图。”
凤天歌脸色微变,“我不会。”
“那没办法了,四海商盟的文书不能作废。”轩辕琅摊手,“当然,倘若小歌你愿意成为本狼主的女人,这件事……”
“这上面画的是莽原十年安,狼主就这样放弃不觉得可惜么!”凤天歌怒道。
“十年之后呢?如果让本狼主选择,我倒希望莽原下一次地动来的猛烈些,最好覆了整个莽原,本狼主情愿看到地动毁了现在的莽原,也不想看到它毁掉十年后的莽原!”
凤天歌蹙眉,不解。
“十年后,莽原会多出多少娃儿?本狼主既不能保证他们平平安安长大,我便不希望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徒增生离死别。”轩辕琅难得正经说的这句话,震撼到凤天歌心里。
轩辕琅,无愧狼主之称。
不想凤天歌感动时,轩辕琅突然一笑,“其实呢,本狼主不是没
想过下下策。”
轩辕琅收了桌上棉纸,“十年时间也足够本狼主运筹帷幄,抢了楚国的天下,自立为王。”
凤天歌眼皮一搭,“狼主觉得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楚国还是那个楚国,楚臣还是那些楚臣,唯一不同的是容家的天下成了我轩辕琅的天下,如此,本狼主大可将莽原的人迁移出来,免受地动之害,简直不要太好。”
“江山易主,该有多少人生离死别狼主想过没有?”
“总过好莽原的人生离死别。”轩辕琅脸上笑意减淡,声音也变得异常严肃。
轩辕琅把挑起战乱的理由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凤天歌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对于轩辕琅,莽原的人是家人,保护家人能有什么错!
说句难听的,轩辕琅把牌坊立在了道德跟亲情的高度上,世人便也忽略了他当表子的动机。
“十年时间,狼主未必能拿下楚国天下。”凤天歌冷声道。
“总能拉着几个垫背的吧!”轩辕琅复又启笑,“一个明知未来无可期的人做起事来,是很可怕的。”
凤天歌承认,她输了。
时间静止,唯有烛灯微燃。
凤天歌终是自怀里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卷,搁到
桌上,“这是紫薇推演法,狼主拿回去依书中之法,不用十年就可以参透地动推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