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长乐宫。
此时的凤余儿正坐在厅门的门槛上,歪着头靠着门框,肩头披着雪色狐裘,手里捧着暖手笼,呆呆望着院子里那几株腊雪红梅。
皇城这两日又下了一场雪,院里的红梅是顶雪开的。
凤余儿喜欢红梅,越是寒冷,越是风欺雪压,就越是绽放的浓烈艳美。
宫门外,意云踪提着食盒走进来,见凤余儿坐在外面当下小跑过去,“娘娘怎么到外面来了,这天儿冷的很!”
“陪我坐会儿。”凤余儿才不管意云踪那副着急的样子,拉他坐到自己身边。
她算准了这个时辰没人会来,方才敢有一丝丝松懈,“长姐已经走了五天,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到戊城,有没有救下镇南侯跟长公子……”
“没有那么快,奴才打听了,从皇城到戊城就算骑着千里马也要七天才能到。”意云踪在长乐宫当差,心里所想所念,就只有这个主子。
他一直记着,如果不是主子,他已经死在花房里了,他想报恩,哪怕有一日谁叫他替凤余儿去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七天啊……”凤余儿数了数日子,“那长姐要好久才能回来……”
“娘娘找凤郡主
有事吗?”宫里的人见了凤天歌大多喜欢这么叫,意云踪便也跟着这么叫。
凤余儿摇头,“没有,我就是想等长姐凯旋……你说,到时候我要送她一件什么样的礼物?”
看出意云踪眼中疑惑,凤余儿笑着扭头,“在想什么?”
“娘娘对凤郡主,很好。”意云踪无比真诚道。
“当然啊,长姐是家人。”
或许连凤余儿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两个字,好像自母亲去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提到这两个字了。
意云踪点头,“奴才明白了。”
“你也是我的家人。”凤余儿笑着看向意云踪,嘴上说的很真很甜,心里却不是这样认同。
意云踪,只是她的棋子。
凤余儿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
“奴才可不敢……”意云踪脸颊染上两抹红色,看着还挺可爱的,“对了,奴才刚刚依着娘娘的吩咐让御膳房送了一碗极品燕窝到奉天殿。”
凤余儿脸上笑容减淡,眼中愠冷一闪而逝,“那就过去瞧瞧吧。”
“娘娘……”意云踪跟着站起身,有些不解,“娘娘好像并不喜欢奉天殿里的主子为何还要对她那么好?而且奴才听说……听说奉天殿里的主子…
…”
“心毒的很?”
凤余儿接过意云踪的话,笑了笑,“她不是毒的很,是傻的很,平白长着一双眼睛却看不清谁才是靠山,你信不信,这会儿她铁定在奉天殿里净天儿念着独孤艳的好。”
“嘘!”意云踪知道宫里忌讳,便在凤余儿说出‘独孤艳’三个字的时候把手指竖到唇边,紧张望了望宫门。
“走吧!”凤余儿始终没有告诉意云踪自己亲近独孤柔的原因。
其实简单,长姐把她当个人物从南郊弄回宫里,必定还有后文,她多多少少能猜到长姐与独孤柔之间立场不同,那么作为助攻,她应该多了解一下这个女人。
了解的手段也很简单,巴结奉承。
且等独孤柔对自己失去防备之后,只要长姐一句话,她能叫独孤柔死的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当然,这不过是她闲来无事的消遣而已,真正让她上心的,另有其人。
算算日子,差不多长姐回来的时候,能赶上看一出大戏……
寒山在大齐西南,与燕毗邻,冬季多潮湿,无雪。
虽无北风呼啸,大雪漫天,可这里的冬天却是另一种再多棉衣夹袄都无法抵御的,直击灵魂的寒冷,无处安放
,无处可逃。
深夜,偌大一个寒山寨灯火通明,走到里面或许不觉,可远远望去,那一盏盏悬在寨子里的灯笼组合起来,竟是一块阴阳八卦盘。
因为灯笼的颜色有红有白,是以那块八卦盘也异常的清晰。
山寨里有百余座到木制构建的房间,四角建有望山亭,居高临下,可望整座寒山。
山寨中间设有忠义堂,算是整个山寨里最有气势的建筑,堂前‘忠义’二字写的苍遒有力,就是潦草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字,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忠义在心中,不在字上。
这会儿忠义堂正中位置,坐着一个妙龄女子,女子穿戴不似齐人,与其余六国的装扮也很不一样,上身穿着窄袖、大领对襟的手工刺绣短袄,下身着长长的百褶裙,绣着精致的花边儿,腰间扎着绣花腰巾,身上银饰多的吓人。
单脖子上就挂了三四个手指粗的项圈儿,腰间坠着一串雪花银的铃铛。
女子弯眉,大眼,鼻翼高,唇如樱瓣,乌黑如泉的头发用一种特别的银饰盘在头上,两边梳着及肩的辫子。
看年纪,女子不过二八芳龄,正值韶华。
苗红袖,寒山寨的二当家。
此时忠义堂里,凤清每日例行被苗红袖‘请’过来问话,话题只有一个。
“你的女儿,真有那么厉害?”苗红袖是苗疆人,说话自带口音,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