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雀羽营,曙色熹微。
校场之上凤君离一袭银白战袍,手中龙吟随风摆动。
温和的阳光铺洒下来,仿佛巨大的扇面拨开笼罩在军营上空的黑暗,凤君离的身影便在这晨光里,渐渐清晰。
尤其是那张刚毅无双的容颜,在阳光的映射下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难以形容的稳定跟自信使得凤君离整个人都立体起来,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从心里敬佩跟崇拜。
龙吟起,长啸于空。
一道道强悍内力自湛金枪头飞洒出去,层层堆叠,所到之处犹如乱石迸云,气势滂沱。
就在凤君离再度提气瞬间,眼前骤黑。
龙吟重重落地,凤君离身形借靠在龙吟枪身上,猛的以手抚额。
只是一瞬间,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忽而消失,凤君离定立在校场上,下意识皱眉。
他很难形容刚刚的感觉,好似不只有头晕,身体的五脏六腑也在那一瞬间抽痛。
凤君离以手抚额,竟有冷汗沁出……
皇宫,御医院。
天知道凤余儿已经服了掺有藏红花的汤药,已经见红,为何还能折腾整整一夜。
这一夜,北冥渊就只守在厢房外面,看着里面的人进进出出。
他紧张到不能自
已,双手攥拳仿佛石头一样立在外面,一双眼紧紧盯着里面的人影在烛光下攒动。
漫长的一夜,他脑海里不时浮现起过往种种,独孤艳告诉他怀上孩子的时候,他至今记得有那么一刻,他高兴的差点儿叫出声!
作为一个男人,他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可是独孤艳尚且留不得,他又如何能将那个孩子留下来?
北冥渊一直以为,他在那时那刻制造的‘奸妃’一案是他莫大的仁慈。
他没有等孩子降世,就是不想手刃亲子。
天已亮,房间里依旧有宫女端着铜盆进进出出,那盆里净是血水,看一眼便觉触目惊心。
终于,北冥渊再也抑制不住他心底那份忐忑跟期待,大步冲进厢房。
就是这一刻,一直在床榻旁边‘坚守’的屈平拔出落在凤余儿手腕上的银针。
旁侧,冯棋震惊,“屈神医?”
紧接着,一直守在床尾的宫女失声尖叫,“小皇孙……小皇孙流出来了……”
北冥渊驻足瞬间陡然听到宫女的叫声,心顿时像是被谁狠狠攥紧,一阵揪疼。
房间里,冯棋见到北冥渊,登时跪地,“太子殿下节哀……”
北冥渊黑目骤红,鲜血欲滴一般,额头青筋鼓
起,身体摇晃着几欲跌倒,“吾儿!”
屈平见北冥渊狮子似的咆哮过来,登时推着轮椅到床头极不起眼的位置,冷眼旁观。
“太子殿下……”
床榻上,凤余儿脸色惨白,声音虚弱看向扑过来的北冥渊,眼泪顺着眼角汩汩涌溢,“对不起……”
偏在这时,一直守在床尾的宫女手里端着铜盆怯怯而出。
北冥渊一眼瞄到那盆里的血肉,双眼迸射狠戾绝杀,“该死……你们都该死!”
房里众人闻声,全数跪地,“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殿下……别……不怪他们……”凤余儿吃力伸手想要拉住北冥渊,这样的动作,却又无比清晰让北冥渊看到她手腕上一个个细密带血的针孔。
不怪他们,那又怪谁!
北冥渊恼羞成怒,夺门而出!
房间里一片寂静,冯棋最先开口让屋里的人都退下,之后走向屈平,“屈神医……”
“凤侧妃现在的状况还很危险,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屈平打断冯棋。
虽说冯棋是御医院院令,可屈平在这御医院里,显然是超过院令的存在。
即便刚刚北冥渊想要迁怒的时候,屈平也没半分畏惧之意。
冯棋低头,“有劳神医。”
待冯棋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屈平跟凤余儿两人。
“余儿多谢神医相助。”床榻上,凤余儿吃力搥着手臂起身,想要施礼。
屈平抬手示意她平躺,“老夫刚刚所言未曾欺骗冯棋,以你现在的状况的确十分危险。”
且等凤余儿躺下来,屈平重新施针,语调平淡,“何必呢?”
凤余儿瞧了眼窗外,“一瞬间的暴跳如雷跟经过一夜漫长等待之后的撕心裂肺不同,我只想让丧子之痛在北冥渊心里存在的时间久一些。”
“为了什么?”十几秒的速度,屈平已经在凤余儿手腕上扎进数针。
昨日凤余儿被送进御医院时冯棋求他援手,凤余儿私下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将腹中骨肉保一个晚上,他尽力了。
“自然是为了长姐。”凤余儿没看屈平,自顾道,“长姐叫我离间皇后与太子的关系,我一定要做好。”
屈平握着银针的手微顿,下意识抬头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清丽苍白的脸颊,坚毅无双的眼睛,以屈平的阅人无数,他此时竟分不清凤余儿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银针被屈平一根根的拔出来,“除非奇迹,否则你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没关系。”
凤余儿扭头看向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