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者的回答,曹蒹犹豫。
他坐下来,皱紧眉头,“上面不再执着找到孔轩了?”
“至少现在的任务是,杀孔武。”黑衣女子幽声道。
“那流刃是顾北川专程派到莽原保护孔武的,我若杀孔武,怕是难。”曹蒹踌躇道。
女子绕过桌边,走到曹蒹面前,“那日因为你之失误,云胡发现你我身份,当时是我动的手,这一次我若再出手,难免会惹人怀疑,药在这里,你自己看着办。”
黑衣女子说话时,自怀里取出两个纸兜,“一个是毒药,一个是解药,你自己细作筹谋,必要时再来找我。”
曹蒹看了眼桌面纸兜,“上面这安排与顾北川背道而驰,所以……上面的意思,也并非想帮顾北川?”
“顾北川不杀孔武是为何?”黑衣女子不答反问。
曹蒹沉默片刻,“怕是想给孔林留个后。”
女子微微颌首,“就算没有证据,孔王之死也必是孔韦下的黑手,孔轩又被颖川所不容,顾北川念着他与孔林过往的交情,保孔武,就是想给孔林留个后,他这样妇人之仁,上面不帮他一把怎么行。”
曹蒹不再反驳,事实亦如此。
风起,那抹黑影消失。
曹蒹视线落在那两个
纸兜上,无论如何,孔轩不露面总归是隐患。
他还有最后一招!
此时,孔府后宅的攒尖屋顶,黑衣女子静心匍匐,视线悄然落在院中那把轮椅上。
眼前的屈平,再不似当年那般稚气。
墨丝成银发,眼中再无她……
深黑的夜,热的有些发闷。
柴府内室,赵嬷嬷却觉得浑身发冷。
铜镜里,柴怡脸上那道自耳根后面往脸颊上延伸的红线已经快伸到唇角的位置,而且颜色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粗。
柴怡原本瘦黄的脸,在那条红色血线的衬托下,莫名有种诡异的森冷。
“为什么会这样?”梳妆台前,柴怡摸着自己脸颊,阴蛰道。
赵嬷嬷已经杵在那儿许久,这会儿不说话怕也不太好,“许是小姐之前用换脸术幻化成谢晋,用力过猛……”
“本小姐说的是大婚!哥哥为什么要娶谢如萱?就算他跟谢如萱……那谢如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为女子,跟项晏不清不楚,在军营里跟那些兵卒成日打闹,她可曾避过嫌?她若真喜欢哥哥,就该在家里操持家务,照顾好哥哥,她能吗!”
‘哗啦—’
梳妆台上的饰物被柴怡狠狠拨到地上,她紧紧盯着铜镜,“哥哥决不能娶她
!”
“可这事儿少爷已经决定了,老奴听说少爷跟谢如萱昨日已经选定喜服,再有七日就要大婚,且大婚的地点定在谢府,怕是少爷大婚后也要住在谢府……”
“你住口!你给我住口!”柴怡突兀起身,干瘦指尖怒指赵嬷嬷,眼眸血红,脸上那道红线在怒火下愈渐鲜艳。
赵嬷嬷吓的,登时跪地。
柴怡定立不动,眼眸愈渐深幽,“赵嬷嬷你说,如果……”
赵嬷嬷都不用听‘如果’后面是什么,就知道是了不得的大事。
“如果哥哥亲眼看到谢如萱杀了我……他还会娶她吗?”
赵嬷嬷吓的,“小姐,你要用自己的命阻止他们大婚?”
“哈!她也配!”柴怡嘲讽冷笑,“我要故伎重施。”
“可是……没有蛊王,您这换脸术不能再用了!”
赵嬷嬷伺候柴怡这么长时间,她是眼睁睁看着那条血线变成现在这样的,“而且,老奴听到你昨晚……”
“蛊母已经在本小姐体内产生排斥,有时候,会有钻心的疼。”柴怡怒意渐消,将那钻心的疼,说的十分平淡。
赵嬷嬷见识过柴怡的狠。
像柴怡这种人,她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哥哥,只能是我的……”
所谓边陲,即毗邻他国的郡县。
凤染修自接到景帝密旨之后,重返边陲继续磨练。
因为凤天歌的保护,他对皇城之事一无所知。
此时已经逃出大齐皇城,奔往凤染修所在之处春寿郡的凤雪瑶已经在树林里迷失方向。
一身落魄的凤雪瑶,蓬头垢面,形容消瘦难辨。
现在的她,再无往风光。
莫提当初还是太子侧妃的她,哪怕是往日凤府小姐的日子,她都遥不可及。
此时虚弱无力的凤雪瑶就只能倚靠在大树下,揪着自己腰间的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硬邦邦的馒头啃。
馒头是她前两日经过一个镇子时买的,钱是她临出凤府带的首饰换的。
现在钱没了,首饰没了,路也没了。
凤雪瑶边啃馒头边落泪。
她一口一口狠狠咬着馒头,眼泪啪嗒啪嗒掉在馒头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凤雪瑶喃喃自语,哭述着自己的冤枉跟委屈。
“凤余儿,凤天歌!都是你们害我的……你们别得意,只要我见到哥哥,一定回来找你们报仇!”
就在凤雪瑶咬牙切齿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