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掌柜写好遗书之后,将宣纸举起来抖抖干。
“人这辈子,生的要好,老的要慢,病的要晚,死的要快。”
胖掌柜将那纸遗书递给店小二,随即从店小二手里提过菜刀,“你放心,本掌柜的手艺在这十里八村都出名,保证快。”
雷伊欲哭无泪,“屈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
“有句话说的好,一滴水,只要坚持不懈往下滴,终有一天会穿透顽石,你们两个从南到北,坚持不懈吃白饭,一天吃三顿,一吃半个月,齐楚两国但凡稍稍有名气一点儿的酒楼让你们霍霍个遍,今个儿落到我手里也是必然。”
眼见胖掌柜举起菜刀,雷伊大喝,“定罪也有主犯从犯,我是被他逼的!”
关键时刻,友谊的小船是经不起生死大浪的。
屈平没有否定,十分坦诚又十分悲怆的点点头,“他是被我逼的,他一点儿都没说谎。”
雷伊气的,肝儿疼啊!
就在胖掌柜手里菜刀呼啸剁下来的时候,眼前空空如也。
屈平能动了。
非但如此,他还能滚了!
且说千钧一发之际,屈平硬是推着雷伊往前滚,撞出酒楼。
“追!”
胖掌柜哪能轻易放过他们俩,于是整条街一时间人群沸腾,
再加上周围百姓被酒楼伙计煽动。
这是屈平跟雷伊,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往后余生可能被扒光了衣服游街,他们都毫无压力。
最终,替他二人解围的是项晏。
项晏在将身上所有银两交给胖掌柜,且承诺会赔偿所有酒楼的损失之后,才安全把雷伊跟屈平带出包围圈。
当然,他还用钱买回了屈平的轮椅。
再也不敢去酒楼,看到酒楼就心慌的屈平跟雷伊带着项晏,寻了处荒山野岭,烤肉。
篝火前,项晏这一路心情都不好。
是以他并没有八卦屈平跟雷伊为什么会沦落到吃霸王餐的地步,“既然两位无事,就此告辞。”
“你要走?”屈平位住项晏,狐疑道。
项晏恭敬点头,“我还有事。”
旁侧,雷伊将烤好的兔肉递给项晏,“有事就更不能走了。”
项晏不解时,屈平一副了然之态看过去,“苗疆位于楚境,且在十万大山腹地,你可知道路?”
前日,雷伊收到自家主子密信,信中只交代他一件事。
拦截项晏。
四海商盟眼线众多,想知道项晏在哪里很容易。
是以屈平跟雷伊便朝着项晏行进的方向迎过来,中途拦截。
所以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期而
遇,不过是早有预谋罢了。
项晏皱眉,“两位怎么知道……”
“凤天歌跟容祁在一起,有些事我们略有耳闻。”屈平解释,“巧在我们也想到苗疆去找容世子,同行?”
“如此甚好!”项晏重重点头。
对面,雷伊嚼了口兔肉,‘噗’的吐在地上,“没有醉阳楼的烧兔好吃……”
屈平抬头,二人相视。
皆抖了抖身子。
“咳,不知项副将可知去苗疆的路?”屈平端起平日里那副深沉模样,浅声开口。
项晏摇头,“大概方向可以,具体的不知。”
雷伊下意识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
“什么?”项晏扭头看过去。
“那就太巧了,你眼前这位屈先生不知去过多少次,有他在,你绝对不会迷路!”雷伊有点儿瞧不上自己烤的兔子肉,索性不吃。
项晏惊讶,眼中欣喜,“真的?”
屈平点头,“绝对会迷路。”
项晏有些没听清,可鉴于印象中对于屈平的误解,也没多问。
印象中,屈平是鬼医,有着崇高的江湖地位……
春寿的夜,有些闷热。
凤染修自军营里偷偷跑出来之后,发现入城关卡多了他的画像,虽然没有通缉字样,可但凡出入城门的人,都要
经过仔细盘查。
他不敢露面。
黑色外衣,头上罩着黑色斗笠,凤染修注意到城门处有人瞧过来,登时用手压低斗笠,转身往回走。
他走的急,撞了身前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
就在他想说声抱歉的时候,那汉子擦肩塞给他一张字条。
凤染修微怔,片刻后将那字条紧紧攥在手里。
待寻得一处相对僻静的深巷,凤染修小心翼翼打开手中字条。
‘城东,废弃民宅-凤雪瑶。’
妹妹?
凤染修看罢字条,浑身一震,紧接着急匆朝城东奔去。
这两日他藏在城里,多多少少打听到凤府的事,三叔说的没错,那些人说的都没错!
父亲死了,因弑杀生母在狱中自尽。
母亲也死了,死在父亲之前。
可他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他不曾跪在父亲灵前守孝,不曾照顾在母亲榻前。
他这个儿子,当的一塌糊涂!
眼下活着的亲人里,他就只有妹妹。
如今看到妹妹的字,他如何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