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嬷嬷走到厨案前,举起手叩动头顶一处机关。
暗格微动,她自里面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银盒。
宁嬷嬷打开银盒,取出一个纸包,之后将银盒叩起来放回到暗格里。
那银盒里剩下的纸包,还有十个。
接下来,她把纸包打开,将里面以蛊虫尸体磨成的粉末倒进汤里,搅匀,又将纸包扔进灶内燃尽。
之后,她将汤碗装进食盒,提着它走出小厨房。
前殿主卧,宁嬷嬷进来时一袭雪青色华衣的北冥澈正趴在临窗的桌边望着殿门方向。
十八年,自家小主子走出那扇殿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最近一次,是三年前皇上重病昏迷,她找到自家小主子的地方,是在龙乾宫外面的角落,那时入夜,下着大雨。
她走过去轻唤,小主子听到声音回头。
直到现在,宁嬷嬷都无法忘记小主子惨白容颜上的那双泪眼。
就如同她不能忘记北冥澈初时被她抱在怀里的样子,明明那么小的婴孩儿,泪流满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哭泣声。
她家小主子,是个哑儿。
“王爷,喝汤。”宁嬷嬷走到桌边,将食盒里的那碗汤端出来搁到北冥澈面前,“温的,不烫。”
北冥澈的视线终是收了回来,
他抬头,朝着养育他十八年的嬷嬷会心一笑,之后比划出一个手势。
他说,谢谢。
同在皇宫,长乐宫里的凤余儿这两日过的十分平静。
早膳前到云光殿给顾紫嫣请安问候,之后转到御书房陪北冥渊批阅奏折,在御书房用过午膳之后又独自回到长乐宫,呆上整个下午,晚膳自是等着北冥渊回来。
只不过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子,却被凤余儿过的十分精妙。
她入云光殿,是与顾紫嫣旁敲侧击有关赵宇堂跟颖川的关系,入御书房是想熟悉朝中官员与赵宇堂的亲疏。
几日下来,收获颇丰。
虽说赵宇堂乃世袭,但作为平西大将军,他的确也有那样的实力。
赵宇堂应该算是凤清那一辈人,其祖父赵丰是先皇时期的一位悍将,哪怕是后来被封为一字并肩王的百里绝,都在其麾下作过先锋,其父赵铭亦是武将,于永州之战时不幸阵亡。
值得一提的是,赵铭与百里绝是世交。
是以之前百里绝案未翻之前,赵宇堂过的十分低调。
后来百里绝案被翻过来之后,赵宇堂才又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此番凤雪瑶跟凤染修入城便去了他的府邸,且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连意云踪
都嗅到的阴谋的味道。
“娘娘,我们不如干脆告发赵宇堂,说他窝藏朝廷钦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这是实打实的死罪。”意云踪倒了杯浓茶端给凤余儿,焦心道。
凤余儿接过茶杯,浓浓的雨前龙井的味道,“赵宇堂有免死金卷,我们奈何不了他,揭发这件事但凡我们做了,便是与赵宇堂直接扛上,我一个小小的太子侧妃,如何刚得过朝廷一品大官,这事儿咱们沾不得手。”
“那……那该怎么办?”意云踪眼中焦虑,“奴才怕凤雪瑶会利用赵宇堂报复娘娘。”
凤余儿品了口茶,眼含轻蔑,“你说反了,不是凤雪瑶利用赵宇堂,而是赵宇堂想利用他们兄妹对付太子。”
意云踪听的糊涂,“对付太子?赵宇堂怕不是活够了!”
“你可别忘了,太子到底是太子,他不是皇上,这大齐有皇上呢!”凤余儿从来不觉得北冥渊有多厉害。
对于那个深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凤余儿的剖析只有十个字。
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当年独孤艳在,北冥渊就像是一只没长成的雏鸟,在独孤艳的羽翼下理所当然享受着那份唾手可得的安逸跟威望!
可惜的是,这只小鸟的智商
跟他与日俱增的自以为是正相反,简直是成断崖式下滑。
他竟亲手撕扯下保护在他身上,替他遮风挡雨的羽翼,妄图想要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可是呵。
这个在北冥渊眼里已是太平盛世的大齐,只是因为独孤艳的存在,才是太平。
哪怕是现在,北冥渊都没意识到,他不过是个棋子。
一个顾北川想要颠覆北冥皇族的棋子,而他,又何尝不是齐景帝投石问路的棋子?
不是长姐欲盖弥彰的棋子!
北冥渊,就是一枚棋子!
他甚至还是她凤余儿手中的一枚棋子。
不得不说,北冥渊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作为一枚棋子,他却妄图想要扮演一个棋手的角色。
在他面前,傻子都不敢说自己傻。
意云踪永远猜不到凤余儿在想什么,他只想让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快些过去。
他想让眼前这个曾经救过他的主子,一辈子都快乐。
只是一个于这世间而言多余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快乐……
苗宫,寝殿。
容祁看到雷伊的时候,雷伊染了蛊瘟。
看着眼前这个他花了大把银子雇来的暗卫,容祁已经没有任何脾气。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