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凤余儿在里面坐了许久,终是抬手。
侧帘缓缓掀开,她看到赵宇堂正驾马在车边紧随。
“将军不必跟的这样紧,余儿跑不了。”凤余儿歪着脑袋朝上看,高大骏马上,赵宇堂一身威武,雄姿英发。
虽说不似少年郎那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朝阳般的气息,可赵宇堂身上那股浑然正气也足以让凤余儿感受到此人不是奸佞与内心丑陋之人。
这样的人心思干净,心里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稍稍说些好话,给些好处就能攀附上。
更何况,凤余儿知道赵宇堂对她有心思。
彼时意云踪入将军府,她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暗查赵宇堂的底细,很奇怪,赵宇堂的前半生竟然未与任何一个女子有过牵扯,是以对于赵宇堂的亲近,凤余儿心里警醒着。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这世间特别的女子,她普通的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美?她不美,唯独眼睛长的好看些。
才?她无才,会的都是些下三烂不入流的手段。
如此这样一个女子,赵宇堂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误会了,我可没有看着你的意思……”
“刚刚谢谢你。”凤余儿打断赵宇堂,感激
道。
赵宇堂闻声,不解,“谢我什么?”
“你知我不想与……不想与凤天歌聊些无用的事,便将我拉到车厢里,免了我的尴尬,帮了我的大忙。”凤余儿说话时,朝赵宇堂笑了笑。
赵宇堂以往对凤余儿的关注点全都在身体发肤上,碰一下不过敏,碰两下也不过敏,时时碰时时都不过敏。
太神奇了!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凤余儿笑起来真好看。
尤其那双眼睛,纯净纯净的,闪亮闪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吸引眼神,赵宇堂便盯着凤余儿的眼睛,移不开。
看久了,心里有根弦猛的一挑。
他突然收回视线,心脏狂跳不止,“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我以后都不叫她打扰你!”
凤余儿瞧着赵宇堂那副忸怩劲儿,越发觉得好笑。
她自觉看人鲜少走眼,她觉得赵宇堂应该不是一个城府深的男人。
应该,好控制。
“刚刚赵将军想看那份名单?”凤余儿言归正传。
赵宇堂压制住心底那份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悸动,“也不是想看,习惯了,搜出来的东西总要过目一下。”
“将军只是有代刑部羁押人犯之职,旁的少看,少碰
,案子这东西说风就是雨,保不齐遇着什么契机就把将军卷进去。”凤余儿缓声开口,似不经意提点。
赵宇堂骑在高头大马上,挺直身板,“不怕。”
似乎感受到车窗处的目光,赵宇堂随后扭头,“不过你说少看,那我就少看。”
面对赵宇堂违心的应允,凤余儿只是笑笑,缓缓撂下车帘。
一帘之隔,凤余儿眼中笑意尽散。
反倒是骏马之上,赵宇堂心里美滋滋的。
为啥高兴他不知道,就是高兴。
忘忧城告急。
江逸在知道天道府靠不住之后,火速回到武院。
此番离开,他觉得自己十有八。九凶多吉少,无极门之狠辣,不降即杀。
原本他还想着把蜀忘忧一并拽走,可也只是一念。
如果是死,他希望兄弟能活着。
江逸不告而别,临走时在拥剑小筑的案桌上拍了张一万两的银票。
此时小筑里,公孙佩难得没抱着自己的剑,而是握着手里那张银票,默默看,默默看。
四十年的时间,他养了七个徒弟,终于看到回头钱了……
十二时辰连续不断赶路,江逸终在林间停下脚步。
太累。
他燃起篝火,自背负包裹里掏出一块干饼,硬邦邦
的,但扛饿。
无极门剿杀任何一个门派都会事先发出招令,愿投诚者可在得到招令之后悬起无极门的门旗,不愿降者亦可得半个月时间备战。
以他现在日夜不休的速度,十日必回忘忧城。
生死都好,跟兄弟在一起就好。
何为亡命徒,那都是一群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凉透了心的汉子。
他不能叫那些汉子再凉一次心。
饼干,江逸拽下腰间挂着的水囊仰头大喝一口。
篝火噼啪作响,待他喝完水,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人。
夜间昏暗,唯篝火照亮一方夜空,那人站在他面前,一双紫眸光芒闪烁。
他没开口,眼眶瞬间红了。
片刻,江逸忽觉背后有异,猛然起身一刻,夜倾池跟醉光阴自黑暗处走过来,红与黑相衬,格外有意境。
“找我打架?”江逸倏然举拳,看向夜倾池。
“日前收到颜如玉的情信,她说想我了,我去找她。”夜倾池微抬下颚,俊逸容颜带着几分江湖气,与在武院当教习的样子截然不同。
江逸越发觉得身上的衣服在发光,纵步过去时被醉光阴挡下来,“忘忧城有难,吾二人愿意相助。”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