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銮殿抢亲之后,皇城里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中难以自持,唯有一片净土。
至少在邢西眼里,显庆殿及显庆殿里的主子与整件事,毫无关系。
外面阴雨晴天,于北冥澈而言亦没有任何意义。
邢西觉得,这很好。
大风大浪是人生,波澜不惊亦是人生。
这会儿显庆殿内,邢西与北冥澈正在厅内对饮。
外面铅云密布,雪落无声。
“上次我还同你说过,容祁若真是条汉子便带凤天歌一起离开皇城,天下之大任逍遥,那时你还说不可能。”
邢西夹了口菜,“没想到啊,他还真是条汉子。”
“岂止。”北冥澈握起桌上酒坛,缓慢斟满酒杯,“四海商盟虽在大齐幽市,影响力却可延伸到中原七国,四海商盟盟主,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只是我没想到,这个不简单的人,竟然会是容祁。”
“是啊,其实早在苗疆时我便知他厉害,那时只知他武功了得……”邢西也只是感慨罢了,以他现在的状况,能关心的人实在不多,“对了!”
邢西说话时自怀里取出厚厚一叠银票,按在桌上推过去,“你收好。”
这不是邢西第一次给北冥澈钱,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毕竟延禧殿里还有他两屋人偶。
这
段白天到幽市卖人偶,晚上到鬼市卖蛊虫的日子,邢西忽然发现他是一个做生意的高手,他看人偶的眼光是有多准,同样的人偶,被他换了套衣裳就能多卖出一倍的价钱,还有那些蛊虫……
好吧他承认,那些虫并不是蛊虫,他没有元力便再也养不出蛊虫了,那不过是普通的虫子,在鬼市竟也能唬弄出去。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赚了好多钱,他希望在自己死后北冥澈可以用这些钱,过好日子。
殊不知,北冥澈这段时间赔了不少。
“什么意思?”北冥澈看着被邢西推过来的银票,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
“钱放在延禧殿我不放心,放在你这里我放心。”邢西将银票搁在北冥澈面前,抽手回来继续夹菜,“过段时间不忙了,我想回趟苗疆。”
北冥澈闻声,清眸不禁瞥向邢西左臂,他看不到那条红线已经延伸到哪里,但他可以看到那条红线的颜色,越来越深。
“我陪你。”北冥澈几乎没有犹豫,浅声开口。
邢西双眉微扬,“开什么玩笑!”
北冥澈心念微沉,这的确是玩笑,局势已经到了最紧张的时刻,胜负就在眼前,他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根本离不开。
见北冥澈不语,邢西以为他在生气,急
忙解释,“不是苗疆人,若非七国圣旨谁也进不去,当初容祁跟凤天歌入苗疆尚且有楚国国书。”
“是这样……”北冥澈低头,品酒。
“当然是这样,不然你以为我不想带你去?你不知道我多想带你去苗疆,那里特别美。”邢西无比自然的夹菜,喝酒,与北冥澈谈天说地,那双细长的小眼睛笑起来时,会让人觉得特别温暖。
只是邢西不说,不代表北冥澈不知道。
他知道,邢西没有多少时间了……
夜,深邃,幽冷。
皇城世子府内,凤天歌回来时容祁早已备好一桌膳食。
今夜,多了一道十全大补汤。
凤天歌才进屋里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这是什么?”
翡翠玉桌前,凤天歌瞧着那碗黑乎乎的大补汤,皱起眉头。
容祁则拉着自家媳妇坐下来,“这个厉害了,为夫整整熬了两个时辰,我先给你盛一碗。”
自皇宫慎刑司出来之后,容祁直接去找屈平,要了方子,抓了药。
依着屈平的意思,只要每晚按时喝这个汤,晚上折腾多久身体都没问题。
容祁表示他不喝身体也没问题,但他怕自家媳妇受不了。
凤天歌由着容祁将大补汤端到身前,皱眉,“能喝?”
“好喝,我加了蜜糖!”容祁
信誓旦旦道。
凤天歌见容祁一脸殷勤跟兴奋的样子,尤其额间还留着在灶台旁边不小心蹭到的灶灰,便也没细问,咬着牙喝了整碗。
“要不要再来一碗?”容祁接过凤天歌递过来的瓷碗,狐疑问道。
凤天歌抹过唇角,摇头,“你今日去了龙乾宫?”
容祁闻声,坐下来,“去了,景帝找我聊天,希望四海商盟不要轻举妄动。”
“你怎么说?”
“本世子告诉他,四海商盟现在由我媳妇说了算,有事叫他找你谈。”容祁抬着椅子凑到凤天歌身边,“歌儿,为夫表现的还不错吧?”
凤天歌浅笑,“你以四海商盟,陪我一起作赌,可叫我怎么报答你。”
“给我生个女儿……”容祁目光落在凤天歌雪颈上,那里还留着昨夜激战之后的粉色印记。
看到容祁眼中满满的‘晚上我想运动运动,可能等不到晚上我现在就想运动运动’的表情,凤天歌轻咳一声,“吃饭。”
容祁现在不想吃饭,他想吃媳妇。
凤天歌则心不在焉,自雀羽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