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川那么说的,也是那么做的。
在陈公傅死后两个时辰,顾北川一身朝服入宫,求景帝严惩凤余儿。
彼时得到消息,凤天歌正在鱼市南无馆,陈公傅本就是她怀疑对象,突然自绝于斩人台,且有人看到斩人台前凤余儿曾出现。
凤天歌那么聪明,她一瞬间想到凤余儿为何明明已经原谅凤染修,已经释怀那段仇恨,为何还要留在将军府,还要接受顾北川的庇佑。
原来,如此!
得到消息之后,凤天歌即刻命黎啸天去寻凤余儿,不管她在哪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凤余儿带到南无馆。
任谁,也不许动她半根汗毛!
几乎同时,顾北川入宫的消息一并传到凤天歌耳朵里,她未犹豫,急回皇宫……
天将暮,雪未止。
凤余儿故意把意云踪留在玄武大街,自行回到凤府,是因为她不想让意云踪看出自己接下来的诀别,她怕意云踪会做傻事。
此刻凤府,凤余儿在后厨外面的小亭里找到了正在剥豌豆的凤染修,她踏着雪,一步步走上凉亭。
凤余儿无声坐在石凳上,抬眸看向对面那个温润如玉的兄长,五官端正,眉目清
秀,谦谦君子亦不过如此。
这是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第一个想见的人。
“谁?”凤染修听到对面有声音,轻声问道。
凤余儿没有开口,就只那么盯着凤染修看,她忽然在想,如果当年凤染修知道她的存在,真的到清塘找她,那么有哥哥保护的童年,会不会开心一点儿?
一定会吧。
“余儿?”自凤余儿搬回凤府,凤染修也不管凤余儿喜不喜欢,一直都是这般唤她。
“下雪了。”
凤余儿哭了,眼泪无声滑落。
凤染修手里剥着豌豆,笑了笑,“知道,那会儿李管家扶我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好久没看到下雪,一定很美。”
凤余儿噎喉,“这些事叫下人做就好,你又何必亲自来。”
“闲着也是闲着,我听李管家说你喜欢吃豌豆便叫他出去买一些回来……”凤染修剥豌豆的动作缓下来,“如今我这个瞎子实在没有别的用处。”
凤余儿泪涌如柱,声音却是平静,“我不怪你了。”
风起,白雪带着一丝冰凉落在凤染修脸上,那双剥着豌豆的手猛然一怔,他一时凝喉。
寂静无声的凉亭里,唯有风雪簌簌。
许久
,凤染修的低咽声传出凉亭。
凤余儿泪眼模糊,如何也控制不住的哭出声音,“如果兄长知道清塘还有一个妹妹,真的会去找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早知道!我早该去找你!”
凤染修悲声恸哭,“为兄,让你受苦了……”
凤余儿悲泣,肩头不禁颤抖,“我还有……一个哥哥。”
凤染修再也握不住手里的豌豆,由着那些豆子一粒一粒掉在铜盆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那声音,掩盖了哭声。
这场没有输赢的恩怨,终究烟消云散……
皇宫,御书房。
顾北川先于凤天歌入宫,只字未提陈公傅之死,只道凤余儿当日于刑部公堂亲口承认杀死亲生父亲凤炎,加之作为太子北冥渊侧妃,凤余儿很有可能参与毒害景帝之阴谋,这两项罪状,足以令凤余儿万劫不复。
顾北川肯请景帝,将凤余儿凌迟处死。
景帝知道凤余儿的存在,亦知道那是个聪明的姑娘,但以凤余儿的身份实在不必劳顾北川兴师动众过来求他。
好在作为帝王,他的消息从来不会比任何人迟。
陈公傅死于斩人台,当时凤余儿亦在。
御书房内,
景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北川,他很清楚陈公傅必是顾北川于军中暗桩,死有余辜。
可他亦清楚,凤余儿是凤天歌的庶妹。
就在景帝欲下旨之时,姚石急匆而入,凤天歌在外求见。
顾北川闻声,猛然抬头,“皇上,凤余儿该死!”
景帝并不在乎凤余儿的生死,但若凤余儿的死能给凤天歌添些堵,他倒乐于送凤天歌这份厚礼。
“姚石,传朕旨意,凤余儿……”
咣当-
御书房的门,就这样被凤天歌生生踢开。
景帝震怒,旁侧姚石心惊不已,“凤元帅……”
“微臣凤天歌,拜见皇上。”凤天歌大步行至龙案前,拱手道。
景帝目寒,“朕未叫姚石通传,凤元帅进来的有些突然呵。”
“事情紧急,还请皇上恕微臣唐突。”凤天歌字字清晰,凛然开口。
景帝暗自平息怒气,“何事能令我大齐第一女侯,如此唐突?”
“微臣有足够证据证明,陈公傅乃奸妃一案顾北川在军中暗桩,吾妹凤余儿助微臣揭穿陈公傅之恶行,令其羞愧自决于斩人台,吾妹纵有罪,此番将功补过,求皇上赦免吾妹之前罪行。”
凤天歌话音刚
落,顾北川当即转身怒视,“陈公傅有罪自有刑部公审,何致凤元帅动用私刑!”
“颖川王得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