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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活在盛世中(1 / 2)

隆冬时节,万物凋敝。

他带着残部在寒池中蛰伏了整整一夜,背水一战,只想把那令他家破人亡的仇人斩于刀下。

但他败了,败在他是一个瞎子,看不破人心险恶,看不穿阴谋诡计。

他被吊在刑架上百般羞辱,以战败者的身份受尽酷刑。

濒死之际,他隐隐听到仇人的手下回禀:“主上,东陵女将白明微已到连子山。”

东陵女将白明微,这个名字在一年前无人知晓。

但北燕与东陵一战,白惟墉痛失十一个儿孙后,这卸去红装披上战甲的世家嫡女,才渐渐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她背棺请命,带着家里的妇孺北征,一片嘲笑声中,她一举夺回姚城,并火烧北燕大军尸体,令天下为之震惊。

紧接着,她在北燕大军将百姓挂在城墙之上威胁退兵时,仍旧展现出铁血手腕,一举拿下平城。

她也因此被元贞帝责罚,阴山成为禁域,十一具棺材再也等不到白家男儿的尸体。

后来,她又用了半年时间,夺回剩下三座城池,成为东陵当之无愧的女武神。

此番出现在他西楚境内,也是为了借道北上,与北燕大军展开最后的决斗。

这个时候,他尚且还不知道,这名年少成名的少女,竟是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小姑娘。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女将,与那浸着梨花香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直到,他的尸体被弃置荒野乱葬岗。

或许是怨

气太重,他被禁锢在那具躯壳中不得解脱。

凄风冷雨,远处是狼嚎兽吼,耳边是秃鹫与野狗咀嚼尸体的声音。

他绝望地躺在那,不能动弹,不能言语,灵魂也陷入了永夜的黑暗,只有耳朵的感官是如此清晰。

无论什么绝望的声音,都毫无保留地钻进他耳里。

伴随着这些声音,幼时家破人亡的恐惧,被仇恨占据理智的岁月,无数遍在他脑海中循环。

回顾他的一生,似乎在失去家人与庇护时,所有的温暖都与他沾不上边,除了那浸染梨香的小姑娘,从未有人在他至黑至暗的绝望人生中伸出援手。

而那一个馒头,一瓶伤药,竟是他这些年来所得到的唯一温暖,也是他毕生为数不多弥足珍贵的温暖。

马上就啃到他了吧?

他如是想着。

小雨越来越大,连成一条条雨丝落下。

雷声震天,大雨滂沱。

四处响彻着雨滴打在地上的滴答声,被那冰冷的雨水浸着,被泥泞淹身。

冰冷与绝望,比那泥淖更令他窒息。

凭什么?

怎么死了也不得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兵甲的声音,在滂沱的大雨中显得无比清晰。

“将军,万万不可!雨大风急,不值得为了不相干的人驻足。”

“生逢乱世,谁都不易,既然让我遇到了,我就不忍这些人像我父叔兄长一样,弃尸荒野而没有埋骨之处。”

只凭这简短的对话,他便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四国唯一被称

为将军的女将,因阴山被禁而无法将亲人尸骨捡回的将军,除了东陵的白明微,还有谁呢?

尽管知道她怜惜的不是自己,而是想要弥补无法为父叔兄长收尸的遗憾,但这名传闻中的女武神,还是亲自捡拾了他的尸骨。

“将军,属下为您撑伞。”

“不必了,带领弟兄们将这些人的尸体一并捡了,再挖个坑掩埋,也算有了埋骨之处。”

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人从湿冷的泥泞中捞起,裹在了披风之中,放到架子之上。

雨声再急,雷声再响,他也听到女子挖坑时压抑的低低啜泣。

或许这表面强大的将军,内心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脆弱,而这脆弱,是无法为亲人敛尸的遗憾,是对乱世中如草芥般飘零、最后客死异乡之人的怜悯。

他看不见。

但他能想象出,将军一边挖坑,一边哭泣的样子。

不撑伞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只有这样,流出的泪水就不会被人发觉了。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指引,他认出了这名为他敛尸的女子,便是当时救过他一命的小姑娘。

他多想抱一抱这同样饱受乱世风霜的姑娘,但除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还有什么呢?

他什么也做不了,根本就无能为力。

恍惚间,鼻端似漫过梨花的香甜,一如当年青山绿水,梨花翻飞的时节,他最后能看见的,是小姑娘提着裙子为她引开追兵的身影。

最后能闻到的,是那漫山遍野清

香的梨花。

但他知道,哪有什么梨香,雨这么大,就算小姑娘挖坑时指尖溢出鲜血的腥甜,他也是闻不到的。

后来,他冰冷的身躯裹在小姑娘的披风中,就这样躺进了土里。

他被葬于青松之下,没有墓碑。

但那株苍劲的老松,仿佛就是写满他生平轶事的墓碑,把他这黑暗无光却挺直腰背的一生都完美诠释下来。

埋/入地里,泥土销骨。

他却感受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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