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独一无二的你,自然能得到我独一无二的心。
只是这句话,风轻尘没有说出口。
如此诚挚的道谢,这般纯粹的情谊,若是被掺杂了儿女之间的情愫,未免有些拉低格调。
这一番话,不只爱慕小姑娘的人才能说出口,便是肝胆相照的伙伴,也能发自内心地感叹。
白明微笑了笑,点到为止。
一切尽在不言中,却因为适才那一番话,好像把一切都说了。
两人继续并肩行在狭窄的道路上。
有时因为身形晃动,肩部难免相互触碰。
白明微也没有显露出不适,风轻尘更没有用轻佻的话语调笑几句。
这一刻的和谐,谁也没有打破。
乡间的小路清净而曲折,积雪一片又一片,还有些经冬不凋的松柏,在这凛冬之际为萧瑟增添几分绿意。
白明微忽然感叹:“这样静好的岁月,真好。”
风轻尘认真地看向她:“你若是愿意,我帮你把仇报了,你我便来到这遁世村,伴着晨曦山岚,听着犬吠鸡鸣,平平静静地度过余生。”
“北斗东指,孩童斗蛋,灼龟稻熟,绿蚁新酒。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春日/你可享受春光,夏日/你可在树荫底下看书,秋日折桂做饼,冬日煮雪泡茶。”
“余生可能简单而朴素,但平静与幸福一定会像这条流过村庄的溪水一样长长流着。”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村口。
站在村口的树下,在那盘根错节的老树旁,白明微看
向这宁静而祥和的村子。
泥瓦被做饭的热气蒸腾起来,淡淡白雾氤氲缭绕,和着炊烟与晨岚,把犬吠与孩子的叫声都掩在这一片美好的人间烟火中。
她喜欢这样的日子,想着若是能避世而居,没有俗世烦恼,不去管战火纷纭,一定是极好的。
到时候她会像普通女子一样成亲生子,与夫君住在一间小屋里相濡以沫。
会走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骑着夫君给他们亲手做的木马;下雨的时候接一缸水,晴天的时候把被子拿出来晒晒。
春天的时候她给劳作归来的夫君准备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夏天的时候一起赤着胳膊在屋脊上喝小酒数星星,秋天的时候把柿子做成饼等天冷时吃,冬天的时候就围着红泥小炉煮一壶自己种的茶……
他们还可以勤劳一点,给儿女挣下万贯家财,等儿女们成家立业后,就买一艘船去探索未知的世界。
想想都心动。
但最后,白明微还是摇了摇头。
她说:“我喜欢这样的日子,但也知道能不被战火荼毒的地方只是特例,东陵的大部分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要是我抛下一切只管自己岁月静好,那么谁在边疆带领将士保家卫国?”
“比起自己苟且偷安,我更希望天下所有的村庄都能像这遁世村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个世上总要有人牺牲,如果牺牲不可避免,惟愿始于我,也终于我。”
断
然的拒绝,坚决的语气。
没有丝毫余地。
风轻尘从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这份坚决。
在小姑娘的盛世宏愿中,他的儿女情长显得多么渺小。
最后,他露出坚定的神色:“我会支持你,直到这天下天平,所有人都沐浴在盛世的恩泽中。”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东陵的刘家不配为君,难道你要把盛世的愿景寄托在这家人身上么?”
白明微的手缓缓握住,说出来的声音几近咬牙切齿:“从宫里抬回血淋淋的祖父时,我对这刘家的最后一丝容忍,也消失殆尽。”
“我会先试着培养刘尧,但若是刘尧扶不起,我不介意这天下易主,我白家以天下为己任,却不忠任何一个姓氏。”
“只要有人能为天下百姓带来福祉,那我这一身的热血便为谁而流!”
“更何况元贞帝与秦丰业沆瀣一气,将我白家逼上绝路,险些害我白家断子绝孙,这份仇怨,等到边境和平时,我会一点点和他们清算!”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她说得十分平静。
但其中蕴含的决心,若不是经历过无数次的绝望,也不会这么坚决。
几瓣飞花纷纷而落,这时他们才发现,这是一株老梅树。
花树堆了落雪,树上虬枝相接,暗香浮动,便连积雪也染了幽红。
风轻尘摘下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递给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陪你。”
白明微伸手,指尖触及那枝梅花时,她忽然怔住
。
四周的一切都好像被一层透明的雾气隔开,村庄与山林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递来的这支梅花,在这蕴了晨岚与炊烟的世界里,如此清晰。
风轻尘依旧举着摘下的梅花,笑容一如既往蔼蔼柔柔。
那一句蕴藏着不顾一切与勇往直前的“我陪你”,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就好像本该如此。
白明微意识到自己把这份好意当成了理所当然,猛然抬起头,却看见风轻尘含笑望着她。
她习惯了平静与从容,但那只伸出去接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