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到了萧承钰的个人军帐。
门口有士兵守着,萧承钰带着沈忆舒,以及红玉、绿柳二人进入其中,落座之后,问道:
“沈姑娘想跟我说什么?”
沈忆舒坐下后,深深地舒了口气,勉强从那二十几个士兵死去的惋惜之中回过神来,开口道:
“王爷先前说要审问苏落葵,我便想着,让王爷在审问她之前,对整件事情先有个底。”
“苏落葵那个人,向来是会颠倒黑白的,她若是为了逃脱罪责,蓄意撒谎,也有可能。”
昔日在顾家的时候,苏落葵分明是盯着顾京墨户部侍郎之子的身份,想借此为跳板成为官眷。
可她嘴上却说着不在意名分地位,只求陪在顾京墨身边,相伴到老,一张嘴惯会哄人,黑的说成白的,而且像是听不懂人话,只愿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姑娘说得对,莫非你对这件事知情?”萧承钰问着。
“不是我知情,是绿柳。”沈忆舒开口,“先前场面混乱之际,我见绿柳曾离开过一段时间,同时苏落葵身边的半夏也离开了,想必绿柳已经从半夏口中,问出了事情的经过。”
萧承钰不解:
“半夏既是苏落葵身边的心腹,又如何轻易肯向绿柳透露事实?”
“半夏是我的人。”沈忆舒直言不讳,“苏落葵和顾京墨从前几次三番欺我,甚至想对我下毒手,若是不在他们身边安插探子,我不放心。”
此话一出,萧承钰面露赞叹。
看来安插细作这事儿,也不一定非得是两军交战才能用上。
绿柳得了沈忆舒的示意,便上前开口讲述:
“半夏交代,苏落葵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曾经想用整个云州百姓做筏子,她下毒再解毒,只是被劝住了,没来得及去做。”
“当天晚上,便有一个名叫于宏昌的骁骑校尉登门拜访,还是半夏亲自开门接待的,那于校尉进门之后,与苏落葵密谈半个时辰,之后苏落葵便决定兵行险着,深夜潜入军营,为十一营的将士们解毒。”
“半夏又说,那位于校尉在军中似乎很有威望,他命苏落葵和半夏假扮军士,随同他入内,只出示了些许信物,便无人盘查深究,就连看守十一营的守卫,也自动避开,为她们提供方便。”
“半夏还说,她曾在存放药材的帐中留下线索,是一张宣纸包裹着半夏与忍冬两味药材,那时她被监视,无法给姑娘通风报信,便用这种方式以作提醒。”
“只是不知半路出了什么差错,姑娘并未看到她的提示。”
萧承钰听了绿柳的转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沈忆舒:
“前几日夜里,你让红玉过来禀我,说是疑心北狄人会在云州城各个水井、河流下毒,让我派兵防范。”
“你担心的,恐怕不是北狄,而是苏落葵吧?”
“没错。”沈忆舒点头。
“可她不过随口一说,又已经被人劝住,应该不会有此行为,你却因半夏几句话,防备至此,如临大敌?”萧承钰又问着。
“她才不是随口一说,有些事情,她做过的。”沈忆舒冷笑着,又道,“王爷,此事暂且不提也罢,你还是先审问当前的事情吧。”
萧承钰听懂了沈忆舒话里的未尽之意,但也没有深究,而是对军帐外守着的士兵吩咐道:
“把那个叫半夏的婢女带过来,本王要单独审问。”
沈忆舒闻言,起身告辞:
“王爷亲自审讯,事关军营机密,我不便在此,十一营和十三营的将士们还等着解毒,我就先过去了。”
萧承钰点了点头,也没留她,只目送她离去。
片刻之后,半夏被带了过来。
由于沈忆舒提前说了,半夏是她放在苏落葵身边的细作,因此萧承钰不曾为难半夏,只照常问话:
“本王已经知道你的身份,绿柳也将你告诉她的事情,完全转述给本王,但是本王现在想听你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半夏没有丝毫隐瞒,从那天苏落葵被镇北王强制送出军营开始,到回家之后她生气、出馊主意、被顾京墨劝住,再后来夜间于宏昌来访……
一字一句,丝毫没有遗漏。
她甚至连当天晚上,苏落葵说了什么话,是什么样的表情,都全部回忆起来。
这让萧承钰不由得感慨:
沈忆舒从哪儿找来的人,记忆力强也就罢了,还临危不乱,很是稳得住,在那个所谓的于校尉眼皮子底下,都敢给沈忆舒留信息。
天生一个干细作的好苗子,可惜已经有主,不能效命于军中。
感慨完毕后,萧承钰便问道:
“你可还记得那个于宏昌的面容?说话的口音?或者身上有无其他特征?”
半夏听了这话,顿时愣了。
面容?口音?特征?
对方既已经报上家门,自称是骁骑校尉于宏昌,那镇北王只管去军中,将此人寻来便是。
可现下镇北王却问出这样的问题,只能证明一件事:
军中,或许并没有一个名叫于宏昌的骁骑校尉,这个身份是假的,但人肯定是真的,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