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苏暝压低了声音，手术室的灯一直在亮着，负责苏国渊那房的护士瑟瑟发抖地站在苏暝的面前，她的双手不断地绞动着，显示出她不安的内心。
“说。”苏暝加重了口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护士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出去之前还是好好的，只是拿个药的功夫——等我回来的时候，苏老先生的心电图就已经不对劲了。”
苏暝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那个小护士，直到她在他的注视下抖得越来越厉害，他才淡淡地冷哼一声，“你有两个选择，说，或者是……”
他还没有说完，那个小护士就崩溃地跌倒在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初见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个小护士相当可怜。她一个人正面承受了苏暝的施放出来的所有压力，这还是在苏暝失忆之后，宋初见第一次在他身上完整地找回了苏暝之前的影子。
她感觉有一些恍惚，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觉得苏暝已经恢复记忆了。
苏暝之所以是商场上不落的神话，就是他的攻心术，简直是无人能敌——他就坐在那里，和他谈判的对手就会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有些心理素质比较差的，甚至连之前准备好的一些话都说不出来了……宋初见觉得她是几百年都学不到苏暝这个程度了，那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就合该他天生是王者似的。
她摇了摇头，果然，眼前的小护士双手掩面，大颗大颗
的泪水从她的手指缝中流出来，滴在地上，寂静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发出声音。
她有些无措地哭了一会儿，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这更显得她身处的环境是多么的幽深冷静，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个时候帮她一把，宋初见冷眼在旁边看着，苏暝想做什么，她从来都不会阻挠。
啜泣声渐渐小下去，许是认识到她的眼泪并不能打动眼前这两个人，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的不像样子，她的妆全花了，这让她看起来有些吓人。
宋初见终是觉得有些不忍，她从包里抽出张纸巾递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尤其是当那个小护士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皱了皱眉，却被苏暝拉到了怀里，“不想说就滚吧。”苏暝
直接下了逐客令。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膝行过来，拽住了苏暝的裤脚，“不！”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因此这声喊叫无声无息，但宋初见能从她绝望的表情中看出她的无助。
“他们不让说……”她摇着头，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般，她痛苦地咳了两声，然后重复道，“他们不让说。”
苏暝看着她，冰冷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感情，“既然不让说，那就不说了。”
小护士的脸上闪过一丝希冀，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苏暝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拼命地摇着头，“不，我说！我说！”
看苏暝还是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小护士生怕对方马上就会采取什么措施对待自
己，连忙张口道，“我没有看见他们的样子，但是……”
苏暝打断了她的话，“站起来，跟我走。”
“嗯？”小护士犹豫了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腿长时间跪在冰冷的瓷砖上的缘故，已经没办法支撑她的身体了，她不得不把一只手放在墙壁上，才慢慢地稳住了身体。
宋初见走在了最前面，索性不去看她。
她一向都知道自己最容易心软，而那个小护士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她不断地试图在她眼前展现她的痛苦，宋初见皱着眉，她虽然心软，但是她是个理智永远占上风的人，何况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那一点点怜悯就让苏暝放过这个小护士。
这个世界上，做了事情，就要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