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扶着她的手臂，贴心地撑着臂弯，乌黑的眼睫垂下，遮住眼里的笑意，像是抱一只不听话却很漂亮的猫，或者是自己爱捉弄人的女友：“这样站着可以吗？”
“啊……”
他俯下身，去听楚娇娇说话。
温热的气息吹耳廓里，只听女孩声音沙哑，慢慢地说：
“我……不要喝你的水。”
封欲一怔。继而是无奈的表情，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他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摸出食堂的卡，给站在门口的护士：“王护士，麻烦你帮我去买一瓶水来……不，买瓶牛奶吧。让阿姨帮忙热一下。”
王护士站在门口。脸上和封欲的表情相反，充满不耐烦：“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病人该躺好，听封医生的，封医生让你做什么，你……”
“王护士。”封欲温声打断她。“不要在病人面前说这种话。”
楚娇娇的身后，王护士忽然抖抖。她害怕地看封欲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转身跑去食堂。
楚娇娇却全然没有发现。
她看着表情温和的封欲——封欲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或者不高兴，楚娇娇能分辨出来，那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真诚表情。他看起来是天生的好脾气好说话，一点儿也不像是护士说的那样，是个控制欲强的可怕男人。
注意到她的视线，封欲好脾气地问：“怎么？不想喝牛奶吗？”
楚娇娇点点头。
这已经是第三次反驳他的决。哪怕是换个正常医生也觉得不耐烦，封欲却只是轻声安抚她，然后打个电话给护士，让她把食堂除牛奶之外的饮料买一瓶回来。
电话那头，护士似乎是在抱怨。封欲笑着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喝饮料。她可以少量地喝一点，没系。”
做完这一切，他才把楚娇娇引到办公桌旁边坐下。低声道：“咱们做个测试，看一下您的状态，再办入院手续好吗？”
他递给楚娇娇几张纸，上面有一些问题，像是心理测试，有一些例如最近的心情，记忆好不好，作息怎么样的寻常问题。
楚娇娇忽然想到什么，对系统说：[这里是精神病院，如果我选择答案的时候，把自己的心里状态写得正常些，是不是他道我是正常人，我不用住院？]
系统说：[没有用的，宿主，其实精神病院里的医生，也很难分辨自己的病人是不是真的患有精神疾病。]
[什么？]楚娇娇一愣。
[在你们地球人时代，有一个很著名的实验。]系统说，[有人招募几个正常人，把他们送入精神病院，宣称他们有精神病，但病人们其实一切正常，结果最后，有人被诊断为精神病，送精神病院里。]
[后来，一个著名的精神病院听说这个实验，表示自己绝对专业，不犯这样的错，于是实验者表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派出人混入精神病人里。]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这家精神病院使用多种诊断法，从有前来诊的病人里挑出三多个‘正常人’，但事实却是，实验者从没有派人混入其中，他们找出来的‘正常人’，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宿主，您的角色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器官病变，只是单纯的心理疾病，以没有人能说清楚，您到底是不是真的精神病患者——您自己也不行。]
[为什么？]楚娇娇一愣一愣地问。
系统没有回答。
封欲代替它回答。他接过楚娇娇填好的问卷，笑着说：
“楚小姐，您的父母说……您自称看到不干净的东西，那些东西藏在您的床底下，想要杀您，是这样对吗？”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
楚娇娇下意识地看过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刚刚离开的王护士，穿着血淋淋的白大褂，缺一只脚的步子有点踉跄。她缓缓地走门，抬起头，露出一张缺一半的脸，举起手上的袋子。
因为缺少皮肤而露出的脸的肌肉抽动几下。露出讨好的笑意。
“封医生……您要的东西，我买回来。”
而封欲看起来毫无觉。他走过去，接过血淋淋的塑料袋，温声笑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