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叙述林老头这大半辈子,我觉得只能用一句话形容“一把辛酸泪”。林老头自小生活在乡下,在他16岁的时候林穗的太爷爷给他安排迎娶了一个妻子,那个妻子就是林穗的祖母,林老头那个时候对娶妻生子尚且还没啥概念,只是空洞又迷茫的遵循着父亲的意志,但是幸运的是林穗的祖母贤良淑德,生前这么多年几乎从未与林老头红过脸,夫妻恩爱的感情模板也为林父和林母日后相处 结婚到生下林穗做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可是苍天无眼,林穗的阿婆先后生下五个孩子,却在生完林穗的父亲以后突然大出血,抢救无效失去了生命,当时一向对于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窍不通的林老头慌了神,他一个人要打理稻田,还要照顾呱呱坠地的林父和其他三个年幼的孩子们,最大的女儿已经上了初中,他照顾这几个孩子已经分了神,筋疲力尽,真的没有空暇去关注大女儿的学业情况,因此后来的很多年里,林穗的大阿姑也因为这件事情记恨起了林老头,其他的三个阿姑们也总是借口自己有别的事情要忙,有家要操持,再也没有来看过林老头,唯独林穗的父亲还算尽了孝道,以前还没有林穗时,林穗的父亲每年都会带着林母回乡下看望林老头,后来随着林父生意的扩大,林母在林穗上幼儿园前三年一直都在忙着照顾林穗,加上自己本身工作太忙,因此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探望林老头。
林父和林母也曾抱着还在牙牙学语的林穗坐火车来到乡下过,也曾问过林老头要不要和她们回城市生活,但是这些林老头都拒绝了,他不想给唯一的儿子和懂事的儿媳妇添麻烦。他扪心自问他这大半辈子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却让他先是失去妻子,再是四个女儿都不赡养,唯一将自己视为父亲的好儿媳还得了治不好的重疾,孙女连小学都还没毕业,他勤勤恳恳,努力的在乡下种稻田,收割稻穗,然后用卖稻穗换来的钱给林穗买礼物凑学费。
他待人处事诚恳质朴,为什么要在他本就饱经风霜的人生里再雪上加霜。如今他已快接近古稀之年,即使身体还算康健硬朗,但具体还有多少阳寿,仍是一个未知数。
那个要买他稻穗的人可怜他这个年纪却经历了这种事情,忙将林老头搀扶起来,极不忍心又思索着开口“大爷,您不用这样的,我理解,这样子,我多给您兑换50块钱,我再想帮您,这行的规矩却是死的,您看,成吗?”林老头听完他的叙述,眼里的悲戚逐渐消散,忙磕头哽咽着连声道谢“好心人,谢谢你,谢谢你可怜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秋天的水泥路面已经有了些许凉意,而水泥本就粗糙,林老头布满褶皱的额头由于用力过猛渗出细小的血丝,沿着发际一点点划过布满岁月纹理的脸庞。
“即使这能多兑换的只有50块钱,但是一个个50块积攒起来,他总有一天也可以攒够林母的医药费,而不用看着他的儿子几乎花光所有积蓄甚至去借款,曾经无忧无虑的孙女也变得异常懂事和过早的成熟。”
那个收林老头稻穗的是个中年男人,他看到林老头给他磕头表示感谢的时候内心受到了震撼,“亲情的无价和珍贵碰撞了这个中年男人的心弦”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百元钞票,这张钞票极有可能也是别人兑换给他的,钞票有些皱皱巴巴,上面还沾了些菜叶子,他抖了抖那张钞票,不由分说就塞进了林老头手里,说“大爷,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您别介意!不用还的!”林老头正想着该如何推三阻四拒绝时,中年男人已经拉着一车稻穗消失了。
林老头浑然不觉流血的额头,泪水再一次盈满眼眶,他将钱小心的用布包好,谨慎的揣进兜里,一步步,疲惫却又满足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