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婉来到集市上,状若随意地逛着,停停走走,不时停下来看看街边小摊贩的商品。
“小姐,您是打算买些什么东西呀?”身后跟着的春兰问道。
肖婉扫了她一眼,眸光中带着的冷意让春兰低下头去,不敢再多问。
肖婉心知肚明,杨信对她的了解突然加深,定与春兰脱不了干系。
终于,肖婉驻足在一家药铺前。
“你在这里等我。”
“小姐……”
春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肖婉的眼神逼回去了,只得等在药铺门口,眼睁睁看着肖婉走了进去。
春兰不能进去,便将耳朵贴在门边,仔细听着里面的谈话声。
肖婉踏入药铺,直接向掌柜询问:“老板,你这儿有醉酒丸出售吗?”
药铺掌柜抬眼看了看她,问她买醉酒丸做什么。
肖婉不肯说,只从怀中掏出了一钱银子。
她曾听闻,这种名为醉酒丸的药物,对人体并无害处,服下后只会产生如醉酒般的晕眩感,一两个时辰后便会自然消退。官府对此药并不禁止,只是因其制作工艺繁复,价格亦是不菲。
见肖婉掏了钱,掌柜也懒得多问了,转身就去找药。
“且慢,我要的醉酒丸,要长这个样子。”肖婉掏出出门前写好的东西,递给掌柜。
“醉酒丸还有什么别的样子……”掌柜嘟囔着打开那张纸,却愣了一下,重新抬眼看了一眼肖婉。
掌柜犹豫之后点点头,“您稍等。”
片刻之后,肖婉拿着一只精致的瓷瓶离开了药铺,身后春兰连忙跟上。
……
皇宫之中,风尘仆仆的燕玉泽连朝服都尚未来得及换上,便怀揣账本来到了御书房。
分明尚未到初秋,梁帝身上却披着一件披风,正伏案批阅奏章。
燕玉泽日夜兼程从龙安县骑快马赶回京城,此时矜贵的面容上也不免显出几分疲态。
他已经命人将那本《义深诗集》的书页拆开,果然从中取出了一页页的账本。
“皇兄,这便是那账本,里面不仅有龙安县的实际纳税数额,还有江州各级官员收受贿赂的情况。”
燕玉泽顿了顿,才道:“其中,大多都是长文提拔起来的。”
梁帝的手摩挲在封皮上,面容沉思,却并不翻开。
过了良久,他将账本重新还给燕玉泽。
“朝廷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这账本朕就不看了,你去处置吧。
还是那句话,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
燕玉泽苦笑,心知皇兄的意思是既要惩办一部分官员,却又不能直接牵连到祈王。
于内,朝廷的局势还需祈王一派的人来平衡。
对外,祈王与乌兹外族关系微妙,是重要的一步棋。
账本一事要查明白,表面上却又不能查得太明白,因此让谁来查,便是个大问题。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应当交由户部的金部司来进行清算,然而户部官员多为太子派系。若让他们来查,只怕不将祈王的事情咬个底朝天不会罢休。
燕玉泽思量半晌,问道:“皇兄,臣弟记得赵青大人曾任金部司主事,能否让他参与此事?”
“嗯……此人退离京城已有几年了吧,若要用他,朕便下道旨意召他回来。”
燕玉泽点点头,又拱手道:“若要妥当处理账本一事,臣弟还有个大胆的想法,不过需要皇兄允准。”
随即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梁帝听完陷入沉默,片刻之后点头应允,“只是这几日往来奔波,你辛苦了。”
“皇兄言重,那臣弟这便去请赵青大人了。”
……
龙安县。
宋眠一大早刚推开门,就见到了等候在外的赵思成。
“宋大人,学生赵思成,特来协助大人处理堤坝修复一事。”赵思成行礼道。
宋眠有些意外地瞧着眼前这年纪不及弱冠的学生,随即摇摇头让他回去。
书院里的学生,满脑子四书五经,哪里懂得这些东西?
“学生已将重修堤坝的大致草图画好,请大人过目。”
宋眠见他将东西递到眼前了,只好接过来扫了两眼。
嗯,这画法倒是挺少见的,似乎是用炭黑一类的工具。
至于这其他的内容么……
“你这图上所示,无非就是将被洪水冲垮的堤段重新修复,也无甚特别。”宋眠摇摇头,将草图递还,就要离去。
赵思成跟上两步,“大人,重修堤坝,重点在于材料的选择和总量,不能仅以砂土填充,还需加入竹条等材料加固。”
赵思成捧着图纸,给宋眠指出自己标记的填充位置。
宋眠这才停下脚步,心想一个书院的学生,能想到这点,倒是有些难得。
“你叫什么名字?”宋眠重新审视他一番。
“学生赵思成。”赵思成上前一步,坚定地说,“学生对于水利堤坝的修缮略有了解,希望能为大人分忧。”
难得遇到一个书院的学生懂这些,宋眠也生了几分兴趣,点点头道:“那好吧,本官正要前往堤上考察,你便跟来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