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再说一遍!?”肖老爷气得指着她道。
“女儿已有意中人,死也不会嫁给那杨信为妻。”
肖老爷火冒三丈,从未想过向来文静温顺,连讲话都不曾大声的女儿,竟敢如此忤逆自己的意思。
一旁的肖夫人却是脑筋飞转,思索着女儿的话。
意中人?女儿平日不是在书院,就是待在家中看书,哪里来的意中人?
突然,肖夫人轻轻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毕竟是个女人,又是当娘的,回想起女儿平日里的一言一行,再加上自己的直觉,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府上那个小花匠的脸。
“婉儿,你和娘说实话,你和那个姓赵的小花匠,不会……”
肖夫人光是想想,都已经要晕过去了。
自己夫妻二人苦心培养的女儿啊,怎么能看上一个花匠的儿子!?
难不成她就打算以后去过那粗布麻衣的生活?
事到如今,肖婉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自己和思成原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一起经历过风雨,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了对方。若不是这场穿越,现在已经是恩恩爱爱的小夫妻。
可是自打来到这个时代,整整五年,两个人连见面都要偷偷摸摸,仿佛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换谁不憋屈,不委屈呢?
肖婉挺直脊背,一字一句地说道:
“父亲,母亲,你们可知晓,若不是杨信暗中陷害,让家奴在乡试之日将思成绑走。
今年的乡试他亦会榜上有名,高中举人!
且不论女儿是否与他有情,就杨信这般卑鄙无耻的小人,女儿也绝不会嫁。”
“借口!”肖老爷一拍桌子,怒火更旺。
“你杨伯父于咱们肖家有恩,我绝不相信他的儿子能够做出这种事。再者说,杨公子是什么身份,那个姓赵的是什么身份,难道堂堂一个通判公子会去为难一个小花匠?笑话!”
肖婉还想据理力争,肖老爷却猛地一拂袖。
“不要再说了!婚姻之事向来由父母做主,哪能由你随心所欲?
你给我去祠堂外边跪着,好好反省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肖夫人一听,急得直跺脚,“婉儿,莫要犟了,快跟你父亲认个错……”
“女儿无错,何来认错?”肖婉起身向祠堂走去。
肖夫人亦是怔在原地,婉儿在父母面前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可她方才目光中那绝不退让的倔强,竟让自己一瞬间感到无比陌生!
“老爷。”肖夫人软声道,“外面天色阴沉,眼看就要下雨了,哪能真让婉儿跪着啊……”
肖老爷冷笑一声,拂开夫人的手。
“还不都是你惯的?让她跪,我这个当爹的今天非让她服了这个软不可!”
……
龙安县的县衙,此时也是乱作一团。
“快,再去百姓之中召集人手,务必要在雨势变大之前将木桩全部打进去!”
钱主簿得了宋眠的命令,正在手忙脚乱地指挥人手,前去加固堤坝。
这该死的天气,三个月的大雨好不容易结束了,怎么偏偏又一副要下雨的模样!
先前被冲垮的堤段才被勉强堵住不久,尚未来得及完成加固,若是再来一场暴雨,水位上涨,只怕先前做的所有事情全都会功亏一篑!
宋眠带着赵思成来到堤坝之上,亲自下场带领众人加固堤坝,欧阳烨和祝澜等人则是带领百姓们撤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此时堤坝的内侧已经被铺上了一层石砖,这样可以大大减少水流对堤坝的冲刷。
雨势已经开始逐渐变大,宋眠和赵思成打着伞,皆是忧心忡忡。虽然自从宋眠来到龙安县,就一直在主持堤坝重修一事,但毕竟有些仓促,尚未来得及巡检。
钱主簿冒雨跑过来对二人道:“大人,木桩都已经打下去了,料想短期涨水的话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快让大伙儿回到高地上去吧。”
宋眠双眉紧锁,点点头,让抢修堤坝的所有人开始撤离。
赵思成跟在宋眠身后,也向着高地走去。
忽然,他脚下一空,整个人摔进了一个泥坑里,宋眠和钱主簿连忙将他拉出来。
赵思成顾不上浑身的泥,望着脚下还在不断向外涌着泥水的坑洞,脸色顿时大变。
“坏了,是管涌!”
宋眠闻言也是一惊,立刻大喊道:“快,搬沙袋来堵上!”
“不行,不能堵!”赵思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所谓“管涌”,乃是由于堤坝背水一侧的地下土层底部承受着巨大的水流压力,如果水流压力冲破了粘土层,就会在堤坝下方形成一条水道,水流直通到堤坝外侧。
管涌的危险之处便在于,地下土层没有反滤层保护,水流会源源不断将堤坝之下的粉砂、细沙冲出,待到一定程度后,极易发生堤坝塌陷的危险。
所以一旦发生管涌,必须第一时间封堵住!
古人处理类似管涌的险情,经常使用从外边直接堵塞的办法,然而地下的水压已经形成,依旧十分危险,属于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