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祝澜也听燕玉泽简明扼要地说了算学社的事情。
此事为何不交给户部直接处理,燕玉泽没有明说,但祝澜很快便猜到了几分。
看来皇帝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山长可是希望学生继续调查龙安县背后贪墨一事?”祝澜直接问道。
燕玉泽手中折扇不急不慢地摇着,眼中笑意深邃,“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现在出了些意外情况。”
他顿了顿,猝不及防换了话题。
“距离来年春闱还有四个月,你有什么想法?”
祝澜摇摇头,祖父新丧,她在守丧期间无法参加科举,自然无缘来年的春闱。
“你可知何谓‘夺情起复’?”燕玉泽悠悠问道。
祝澜微微一怔,历史上的“夺情起复”乃是指朝廷为了一些重要事务,特许某些官员在守孝期间继续任职或者执行公务。
“可这一般都是用于官员而非科举考生……”
“凡事都有先例嘛。”那对狐狸眼中笑意更深,“你若不是接连斩获案首和解元,名震江州城,我也不敢考虑向朝廷申请,为你开此先例。”
祝澜心跳加快了几分,若真的能够为自己开这个先例,那就不必再等四年,能够参加明年的会试了!
不过她知晓此事没那么容易,应当还需要某种条件,便没有说话,等着燕玉泽的下文。
果然,燕玉泽继续道:“你虽声名在外,却也终究不过一个举子,若贸然破格允许你服丧期间参加科举,只怕仍旧有人心中不服。
所以还需要你去办一件事,此事若成,则可以名正言顺以举荐人才之名,令你参加明年春闱。”
祝澜的掌心都紧张得微微湿润了,问燕玉泽究竟是什么事情。
燕玉泽定定看了她片刻,才慢慢道:“龙安县贪墨一事本王另有打算,此事不急。
现在本王要你去一趟北疆。”
“北疆?”这倒是出乎祝澜的意料。
燕玉泽面色终于罕见地凝重了几分。
他已经从慕容静那边得知了阿姜可能是乌兹皇族的消息,想起几年前,的确听闻乌兹主战派首领朱尔泰的小女儿在边境走失。
当时双方都派出各路人马寻找,然而这小女孩却像人间蒸发一般不知去处。
燕玉泽第一时间找来了当年参与寻找的人询问内情,得知阿姜的年龄、以及身上的刺青位置,都和朱尔泰女儿的特征符合。
慕容静与乌兹一族常年打交道,也绝不会认错那刺青的图案。
虽然暂且不知阿姜是如何出现在江州的,但身份应当错不了。
如今乌兹与大梁边境并不平和,主战派势力虎视眈眈,好在北疆一直有镇北王慕容忠良率大军驻守,这些年来虽有小纷争,却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大梁重文轻武,乌兹的兵力也不容小觑,梁帝还是希望能以较为平和的方式来安定边境。
若能将阿姜送还,应当能够保证边境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安宁。
说是“送还”,但更应该说是筹码。
燕玉泽将以上实情都告诉了祝澜,然后静静等着她的反应,见对方逐渐皱紧的双眉,便带着几分戏谑问道:“可是觉得北疆太远,有些后悔了?”
“那倒不是。”祝澜沉思着摇头,“学生明白山长是想给学生一个立功的机会,如此便可名正言顺争取春闱。”
她的神情有些许困惑,“只是,学生尚未入仕,如此重要关乎边境安宁的事情,交由学生一介布衣负责,是否会惹人非议?”
燕玉泽笑笑,“布衣与布衣也有不同,你可是一府之解元,早晚都要入仕,为朝廷效力便是你的分内之事。
而且此番不会让你独自前往,宁月郡主也要回北疆大营了,她正好可以沿途护送。
另外,阿姜身份敏感,切记不可教他人知晓。你们此番扮成普通百姓带着阿姜前往北疆,务必将这封书信交到镇北王手中,之后他会知道如何处置此事。”
祝澜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燕玉泽敢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足可见其厚望与信任。
她接过信,郑重地塞进怀中。
燕玉泽语气再起变得悠然起来,“这里到北疆,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个月的时间,回来还能赶上春闱。
只是路上辛苦,你不会怪这差事害你无法安心备考吧?”
祝澜闻言笑笑,“山长言重了,若非这次机会,学生连来年的春闱都参加不了,还何谈什么备考不备考的。”
“嗯。”燕玉泽愉悦地点点头,“回去收拾行囊,尽早出发吧,记得路上多带些书。”
“山长,学生还有个不情之请。”祝澜忽然道。
“嗯?”
“能否让祝青岩与学生同往?”祝澜想了想,“她才学不错,在院试、乡试之中也皆是前六甲的成绩,如今与学生一同守丧无法参加春闱,委实有些可惜。
此次若我二人一同立功,能否也给她一个机会?”
燕玉泽眯眼看了她半晌,忽而笑了起来,“你这学生当真是有趣。哈哈,好吧好吧,她是乡试的榜元,与你这位解元一同开此先例,倒也是美事一桩。想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