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泽走进殿内,将手中的答卷呈给梁帝,并将那份名单递上,并未多说一言。
梁帝也不问为何是他将答卷送来,将名单放在一边,微微眯起眼睛,有些吃力地翻阅起了答卷。
梁帝阅卷之时的神色并无太大变化,唯有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中,时而微微闪过一抹亮色,时而显出些许遗憾。
待梁帝放下最后一份试卷,伸手去取那名单之时,燕玉泽明白梁帝心中已然有了定数,轻声开口问道:
“皇兄,可要宣他们御前奏对?”
梁帝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燕玉泽的话。由于身体原因,近几年的科举考试都不曾有过天子亲自考校这一环节了。
燕玉泽继续道:“名单臣弟已经看过,其中有几名女性学子。我朝至今虽开放女子科举已有数年,然从未有过女子进士登科之先例,只怕朝中老臣会有异议。不若朝堂之上召他们御前奏对,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梁帝略一思忖,收回了伸向那张名单的手,“嗯,那便命人去准备罢,时间便定于明日朝会。”
“是。”
……
几匹高头大马停在了九州客栈之外,数名马背上的官吏翻身下马,最前前面的官员手持一卷明黄色文书,带领手下匆匆走入客栈,立时吸引了周遭不少学子的目光,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咦,怎会有官爷来此,莫非是殿试成绩出了?”
“你考试考傻了吧?殿试的结果那是要在传胪大典上公布的,哪有这般跑来客栈传旨的?”
“那这是作甚?”
“不晓得,走,看看去。”
那名官员走入客栈,声音洪亮:“江州学子祝澜人在何处?”
小二连忙上楼敲开祝澜的房门,叫她赶紧下楼。
“祝澜接旨——”
包括祝澜在内,客栈之内所有人一齐跪了下来。
“传圣谕,江州贡生祝澜于明日卯时,赴朝觐见。朕欲亲考其学,以验其才。”
祝澜双手接过圣旨,这才起身。
周围的其他学子也回过味儿来,纷纷投来羡慕中带着些许嫉妒的目光。
看来这位祝会元进入殿试第一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接着,那些学子将目光重新投向传旨的官员,期待他能从怀中再掏出一份圣旨,宣布自己也被召入朝觐见了。
可惜那官员将圣旨递给祝澜,转身就向外走去,顿时引得一片失望。
九州客栈的掌柜迫不及待地堆着笑脸迎了上来,已经准备要询问祝澜的个人情况,打算立刻让小二去找人做牌匾了。
要知道九州客栈已经连续两回没有出过一甲进士了,对面的八方客栈为了抢生意,甚至到处宣扬自己的九州客栈风水不好,得罪过文曲星。这下终于有了这位撑场面的祝会元,可算扬眉吐气,为客栈正名了!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那官员却又突然折返回来,只因他看了下一位要寻的考生,竟也住在这九州客栈之内。
见他去而复返,客栈大堂内无数目光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江州贡生祝青岩何在?”
祝青岩没想到自己竟也入了一甲,有些懵懂地跪了下来,听那官员宣读圣旨,内容与祝澜先前那份大差不差。
“祝学子,接旨吧。”见她半天不动,官员催促道。
祝青岩这才忙将双手举过头顶,直到那沉甸甸的圣旨被放到她手中,依旧有些不真实之感。
官员这才带着手下真的离去了。
“祝姑娘,祝姑娘……”掌柜来到祝澜与祝青岩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二人都姓祝,也没有心思做区分了,激动得舌头都打结了。
最后还是小二秒懂了掌柜的意思,将毛巾往肩上一甩,高声吆喝道:
“我们掌柜的说,从今天开始,咱们九州客栈食宿免单三日!”
九州客栈虽允许外地考生们以最低的价格入住,然而用餐的价钱却是另算的,而且还不低。家境一般的学子们虽住在客栈,但吃饭却往往选择去外面寻些便宜的。
食宿免单三日,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方才因为自己没有进入第一甲的些许失落也被冲淡了,纷纷上前对祝澜和祝青岩二人道喜。
待到夜里,掌柜亲自送来了一桌子九州客栈的招牌菜,指着其中几道最为拿手的向祝澜介绍起来,神情颇为自豪。
“这道单笼金乳酥用的乃是特供王公贵族的牛乳,加上江州的桂花、青州的蜂蜜,精细选材,寻常人根本吃不到……”
祝澜挑挑眉,这不是自己当年传给王御厨的方子么,没想到竟已流传到了京城,还被人模仿着做了出来。
别说,这做法还真还原了七八分相似。
客栈掌柜殷勤地介绍完菜品,这才说出了真实意图,询问能否请人画一幅祝澜的画像挂在客栈墙上,以供后来的考生学子们膜拜。
祝澜不由得失笑,但店家盛情难却,值得应承下来。
掌柜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去,满面春风地去敲隔壁祝青岩的门了。
对于明日的当朝奏对,祝澜倒是半点不紧张。无非就是论文答辩而已,她在现代经历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