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荣宴的喧嚣之后,一切都如祝朝所言,祝澜等新科进士在拜见国子监祭酒后,终于走完了繁琐的礼仪流程。
肖婉与乔悠悠先前因为算学社的事情,本就在户部挂了名,如今顺利登科,二人自然被户部点名要了过去,一同在度支司担任员外郎。
而周达从前通过火药制作出的烟花,早已在几年前风靡整个大梁。燕玉泽至今仍心心念念着他们初次见面时周达提到的“大炮仗”,因此,殿试成绩一出,周达便被燕玉泽直接推荐至工部军器司,继续他的研究与开发之路。
五月,京城的柳絮如同纷飞的雪花,但奇怪的是,京郊的柳树却光秃秃的,了无生机。
京郊的长亭之中,众人聚首为梁舟送行。
甫一到来,就被一群小贩围了上来,他们纷纷拉开怀里的麻布口袋,向众人展示着里面的柳枝。
“洗净的柳枝,十文钱一枝,你们要么?我看你们人挺多的,算你们八文钱一枝吧!”
“我比他还便宜,七文钱一枝,怎样?”
乔悠悠心中啧啧,这也能形成产业?
这些小贩一副他们不买就不打算离开的样子,乔悠悠只好准备掏钱,反正也不贵。
就在这时,几名小贩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也不要乔悠悠的钱了,捂紧自己的袋子转身撒腿就跑,留下乔悠悠在原地发愣。
众人疑惑地回头,常云霄那瘦高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阳光下,他的面容清瘦,白得仿佛很少被太阳晒到一般。
他穿着大理寺的官袍,难怪那些小贩要跑路。
常云霄走入众人之中,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对梁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此时除了远在边疆的顾朝阳、秦雨薇和许诗明,其余人都在场了。
“听说前两日有吏部的官员私下找过你了,真的不考虑留在京城么?”祝澜向背着行囊的梁舟问道。
乔悠悠在一旁不断点头,“是呀,在京城就算混个九品芝麻官,也比外边的七品县令强呀。”
“嗐。”梁舟吊儿郎当地一笑。
“吏部的人来找我,那是看在我国舅老爹的面子上,毕竟我表姑是贵妃,表兄是三皇子,让我一个三甲同进士出身的人留在京城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老爹说得对,我们家现在就是那升天的鸡犬,留在京城,就算我不掺和那些事,旁人也会默认我是三皇子的人,到时还要处处提防被人当枪使,多没劲啊。”
梁舟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正好云州知县出缺,听说云州的羊肉不错,正好去尝尝。
对了,小丁不是也在云州么?还有朝阳,北疆大营离云州城又不远,说不定还能一块出来喝酒。山高皇帝远的,多自在!”
周达拍拍他的肩膀,“行吧,兄弟你想得开就好。不过真的不等诗明和秦雨薇回来,见一面再走么?今日东宫设宴,算算时间就快结束了。”
“算了,”梁舟摇头道,“他俩现在是东宫的人,这个时候来见我,说不定会惹上麻烦,还是不见为妙——我离开的事情,就拜托你们替我转达啦!”
梁舟说着,忽然凑到赵思成身边,揶揄道:“希望下次见面,能喝上你和媳妇的喜酒哦!”
肖婉脸颊微红,身边的赵思成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一定一定!”
祝澜也笑了,伸出手掌与梁舟击掌道别,“此去云州,祝你一路顺风。”
梁舟咧嘴笑着,依次与众人击掌道别,硬是将临别伤感的气氛变出了几分喜庆。
常云霄望着最后来到自己面前,一脸灿烂举着手的梁舟,却没有伸出手。一方面是出于职业习惯,另一方面——
“刚忙完,时间紧,还没洗手。”
即便戴了手套,工作结束也是必须要用醋好好清洗的。
梁舟感动得热泪盈眶,“老常,你对我是真爱了。”
常云霄:……
众人又围着梁舟叮咛几句,终于到了真正要分开的时刻。
梁舟转身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步履轻盈,“不用送啦,本知县先行一步,祝各位前途似锦!”
春和景明,马车在一片飘扬的柳絮中“咯吱咯吱”地向南驶去。
……
梁舟走后,众人各自开始准备正式步入仕途的各项事宜。
祝澜正式进入翰林院担任修撰,但此时此刻,她还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那便是在京城的落脚之处。
等待朝廷分配房子是不可能的,身为京城官员,除去每年能够领取的八十多两俸禄,朝廷还贴心地拨给了一部分住房补贴,只不过……
这一年的补贴,还不到三两银子。
“这朝廷……是认真的吗?”乔悠悠拿到那预支的俸禄碟文后,嘴角抽搐。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莫说达官贵人云集的城东与城西,便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区域,想要买一套小院子,没个七八百两也甭想。
不吃不喝十年,堪堪攒够。
祝澜看着那碟文上的数字也有些尴尬,却不是因为俸禄少,自己这群人现在还真不缺钱,不说乔悠悠家里是胡商,自己祝家单靠御香阁分红这一进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