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陈三看了一眼闵元,又看了眼陆侍郎与张伦。
官场上的恩怨他不懂,但来都来了,谁官大谁官小还是能分清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陈三毫不犹豫,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将闵元与宁祥如何通过自己的字画行,以寄售之名行贿赂之事的过程全都倒了出来,受贿金额之大令人触目惊心。
张伦当场命人去将宁祥找来。
这时门子再次来报,“大人,门外有一商人求见,说、说自己是安居置业行的老板,姓宁。”
宁祥很快被带了进来,闵元仿佛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
只要宁祥咬死不认,兴许还有转机,祈王殿下一定会帮他们的!
宁祥从闵元面前经过,却没有看他一眼,双目无神仿佛行尸走肉。
他好像早已知晓侍郎府发生的事情,直直跪在了张伦与陆侍郎面前。
“草民宁祥,多年以来通过陈三的字画行向户部度支司主事闵元行贿赂之事,于心不安,辗转难眠,特来……自首。”
接着张伦让陈三与他对质,宁祥对陈三提到的所有事情供认不讳,没有半点辩驳的意思。
就连乔悠悠都有些困惑,不知宁祥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认罪认得如此爽快。
要知道以他与闵元之间行贿的数额,只要定罪便是死罪!
“宁祥,你这是做什么!??”闵元跪在宁祥身边,用充血的眼睛瞪着他。
他为什么要将两个人都送上死路!!!
闵元忍不住一把揪起宁祥的衣襟,睚眦欲裂,“你为什么要认!?为什么不等祈——”
宁祥猛地抬眸,闵元撞见他目光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僵在原地。
宁祥的那对眸子中已然是一片灰蒙,了无生机,只剩下绝望过后的空荡。
闵元好像突然懂了。
他松开宁祥,踉跄着后退两步倒在地上。
“下官……”闵元闭上眼,“下官认罪。”
京兆府与大理寺派来的人也到了,张伦沉着脸站起身,让他们该取证的取证,该收监的收监。
侍郎府的寿宴,至此才算真正结束。
宾客们终于散去,陆侍郎一脸心累地跟着张伦,来到李公公面前。
张伦道:“李公公,今日之事……”
李公公笑得温和,“尚书大人处事公正严明,咱家回去自会如实上达天听。”
张伦松了一口气,谢过李公公。
……
乔悠悠作为发现本案的关键人物,自然也去衙门录了口供,出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祝澜正在不远处等她。
“寿宴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吧?”祝澜将一件披肩递给她,关心道。
乔悠悠摇摇头,“我没事,可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祝澜明白她所说的“奇怪”,整件事情自己也有许多想不明白之处。
青岩回来告诉自己她去迟了一步,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带走了陈三。
祝澜猜想这应当是三皇子的手笔,极有可能是为了维护闵元与宁祥,先下手将陈三杀人灭口。
可祝青岩又讲到她追了那两人一路,本想找时机将人抢回来送去侍郎府,却没想到那两人劫了陈三便直接向侍郎府而去了。她眼睁睁瞧着他们将人扔在了侍郎府门口,接着陈三便被人抬了进去,自己这才作罢。
如此一来,祝澜也有些想不通了。
劫走陈三的人究竟是谁?
假如真是三皇子的人,他又为什么要将关键证人直接送到户部尚书面前?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而且听闻宁祥也去了侍郎府当众自首。商人重利,宁祥多年来敢冒着大风险向闵元行贿,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良心不安而主动认下这杀头的罪过?
“算啦算了,不想了!”乔悠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忙碌一整天,现在整个人都累得几乎挂在了祝澜身上,心情却是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
“从明天开始终于不用再来这狗屁衙门了,可憋死我了!走走走,回家睡觉咯~!”
祝澜也笑了,两人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
祈王府,荷花池上燃放着点点河灯,水面映出水榭中正在对弈的两道身影。
慕容潋执白,眼见棋盘之上的一片白棋受困,不徐不疾地落下一子。
两枚黑子连向大龙的通路被彻底阻断,立时便成了弃子,白棋局势逆转,就此成活。
燕长文毫不理会,在另一处落子,眨眼间又令另一片白子陷入困境。
“殿下弃子倒是果断。”慕容潋轻笑道。
燕长文神色闲适,“为执棋人换取更大的利益,这是弃子存在的意义。”
慕容潋却仍有几分担忧,“可那二人万一生死关头失了理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胡乱攀咬,即便伤不着殿下,但传入天子耳中……”
“他们不会的。”燕长文微微一笑,“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胡乱攀咬的下场。只有自己死了,才能换全家人活。”
慕容潋点点头,脸上的担忧逐渐淡去。
“不过殿下是看在了那位状元郎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