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王府。
莲花池内莲花与白云相映,水榭之上,燕长文神态闲适,正慢悠悠地向池塘里撒着鱼饵,观赏群鱼相争的景象。
“一对姓陈的母女?”燕长文微微皱眉。
“是,属下还听到他们说……”
当燕长文听得那褐色的胎记时,手中的动作先是微微一顿,接着由于激动而微微颤抖,连黑色的鱼饵都穿过指缝落在了地上。
燕长文回想起自己幼时曾与燕修云一同玩闹,一次两人不慎掉入水池,之后被一同带到皇后的凤仪殿换衣服。
他那时便记得,燕修云的后背上有一块十分醒目、约莫核桃那样大的褐色印记,那时年纪小,还好奇地问过这是什么,却连燕修云自己也不知道。
后来燕长文长大了些,回忆起那件事,还以为是当初兰妃宫里失火,在燕修云身上烫下的疤痕,没想到……
“本王知晓了。你刚从湘阳县回来,一路辛苦,换人盯着吧。”
身后的黑衣人默默行礼,转身退去,身后传来燕长文低低的笑声。
待四下彻底无人,燕长文的笑声这才逐渐变得开怀。
他右手突然一扬,黑色鱼饵便如天女散花般落入水中,“哗啦啦”扬起一片涟漪。
一条金色的锦鲤高高跃出水面,又猝然摔落回去。
……
两日后,祝澜带着一行人终于乘官船回到了京城。
她思前想后,京城之中最安全之处莫过于御香阁。
御香阁虽为酒楼,却也有不少客房,外地来的不少达官贵人都会选择住在这里。
回到京城,祝澜片刻不敢耽搁,立刻低调地将陈氏母女送进了御香阁,拜托王德发好生照料。
并且让王德发设法向东宫送信,请秦雨薇速来相见。
……
翌日,带着斗笠的秦雨薇如约而至。
雅间中只有秦雨薇与祝澜二人,秦雨薇脚步匆匆,一摘下斗笠,那张带着忧虑的绝美面容便露了出来。
“澜澜,事情如何?”她甚至来不及坐下,便拉着祝澜的手问道。
祝澜让她先别急,自己言简意赅地将此次江州之行讲述了一遍。
“眼下十分关键的一点是,那陈梨腿上有一块褐色胎记,与陈老太身上相似,看起来应当是遗传的咖啡斑。不知太子身上……”
祝澜话未说完,便见秦雨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连脚步都踉跄了一下。
祝澜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所以,太子他——”
秦雨薇痛苦地点了点头,一只手扶着桌沿,几乎要将桌上的绢布都抓破了。
“澜澜,你走前不是送信来说此次前往江州,能够找到证明燕修云是真太子的证据么?怎么、怎么会……”
秦雨薇的神色近乎绝望。
祝澜的心头也是一团乱麻,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想证明燕修云是真太子,结果却找到了完全相反的证据!
虽说相似的胎记也不能完全证明燕修云就是陈枣,但咖啡斑并不常见。
若燕修云是真皇子,身上还恰巧出现了与陈家遗传一样的咖啡斑,这种巧合几乎不可能发生。
那么当年兰妃究竟凭什么确定燕修云是真皇子,还将所谓的“证据”藏在了《诸子集注》当中?
一切都太奇怪了!
“不行,澜澜……太子身上的胎记外人不知,但皇上一定知道。陈氏母女的话一旦传到皇上耳中,他怎会不怀疑!?那时太子一定会被废黜,东宫上下也就完了!”
秦雨薇说完,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凄惶的笑。
她当年走投无路才入了东宫,本以为自此可以改变自己在古代的人生。可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燕修云居然是个假太子!
如何不叫天意弄人?
“我想,事情还不算太坏。”祝澜抬眸看向秦雨薇,声音沉稳。
“虽然查到的证据对我们不利,但眼下最好的一点,是由我查到了这件事,没有让陈氏母女落入别人手中。
所以,现在事态发展还在可控范围内。”
“若没有她母女二人,这秘密兴许就没人知道了。”
秦雨薇忽然冒出一句,说完,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见祝澜也有些震惊地望着自己,秦雨薇摇头苦笑道:“我也只是这样一说。澜澜,你知道的,我在那种地方……尔虞我诈,若是心太善,死的便是我了。”
祝澜知晓秦雨薇并非恶人,更深知她的不易。一切只是为了生存适应环境罢了。
“那母女二人毕竟无辜,又是受害者。将她二人送走,未尝不是个办法。”祝澜脑子里开始筹谋。
“送去何处?”
“云州。”祝澜声音肯定,“云州距离京城甚远,将陈氏母女二人藏在那里最合适不过,以后万一再有需要,让她二人现身也不迟。”
秦雨薇缓缓点头,“梁舟如今在云州当县令,有他帮忙安置,我也放心。”
事不宜迟,祝澜表示自己马上安排,给梁舟写信。
秦雨薇离开后,祝澜站在窗边独自思量许久,眼眸是深不见底的幽黑。
她至今仍不知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