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薇脸色微变,冲上去掀开董兰心的床帐——
只见穿着里衣的董兰心脸色白得如纸一般,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攥住床帐的一角,双目痛苦地圆睁着。
“快来人,太子妃出血了!!!”
秦雨薇立刻飞奔下楼。
……
将近过了半个时辰后,紫薇阁的风波才终于平息下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紫薇阁的侍女、产婆们更是跪了一地,就连冬竹在内,都浑身发抖。
“该死的东西!”
燕修云脸色铁青,秦雨薇则是面色沉重地站在他身后,冷冷俯视着院中众人。
“一个个尽顾着邀功请赏,竟将生产后的太子妃一人留在房中。若非秦良媛发现及时,你们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一个产婆抬起脑袋辩解道:
“娘娘、娘娘生产时原本一切顺利,奴婢也是观察了一阵子,见娘娘安然无恙,怕打扰娘娘休息,这才离开的。
可是谁能想到娘娘竟会突然大出血……”
“还敢狡辩!”燕修云的声音暴怒,“拉出去,全部杖刑三十,逐出京城!”
一片哭喊声中,那些人被拖了出去。
秦雨薇藏着冷意的目光便落在了燕修云身上。
方才他一心记挂着儿子,若有半分念及董兰心生育之苦,第一时间前去探望,又怎会发生如此危险之事?
幸好自己一念之差上楼看了一眼,喊人前来,费了极大一番周折将董兰心从鬼门关拉回来——
此时的东宫已经喜事变丧事了。
“薇儿,今日多亏有你。”
燕修云转身望向她,见秦雨薇满脸温良恭顺,波光流转的眼眸中尽是对自己的关怀之色,感激之中又不禁多了几分怜爱。
燕修云轻轻牵起她的手,语气温和,像是怕吓到她似的。
“孤要去上朝了,周良娣性子太直,许多事情未能面面俱到。太子妃休养期间,内院还需得你多照看着些。
你今日立了大功,孤今日下朝后便会奏请父皇,将你从良媛升为良娣,以后在孤的身边好好辅佐。”
秦雨薇笑容温婉,柔声道:“臣妾多谢殿下垂爱,这都是臣妾应做的。”
燕修云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向外走去。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小白兔的笑容终于一点一点化为了深渊上的寒霜。
秦雨薇懒得多看那背影一眼,心中替太子妃感到不值。
皇家之人多凉薄,在燕修云眼中,董兰心大抵不过是个能带来政治利益的工具。
这深墙内苑,董兰心的一颗真心,只怕是错付了。
秦雨薇惋惜地摇摇头,转身进了紫薇阁。
……
晨光斜照,巍峨的金殿广场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文武百官便等候在这片阴影之中,等待点卯上朝。
祝澜一身官服,眉宇间的忧色尚未褪去。
朝会尚未开始,附近的官员们正小声议论着什么。祝澜稍加留意,发现那些支持太子的文官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
“张大人,不知何事如此高兴?”祝澜来到户部尚书张伦面前,恭敬地行礼道。
张伦的品级虽比祝澜高出许多,但同为科举出身,他自是欣赏这位年轻的状元郎,便态度和蔼道:
“祝修撰有所不知,方才上朝的路上听得消息,东宫娘娘顺利诞下一子,咱们陛下有皇长孙啦!
陛下得知此事,定会圣心大悦。”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大喜。”祝澜笑着回应道,心中的忧虑却更重了。
东宫发生这么大的事,只怕燕修云并没有时间去京兆府将陈氏母女带出来。
眼下只希望许诗明已经将今日即将发生之事告知燕修云,让他做好准备。
没过多久,燕长文与京兆府尹武成琦一前一后来了,径直走向官员队列最前端。
经过祝澜身边时,燕长文对她侧首一笑,仿佛今日之事已然成竹在胸。
祝澜双眉更紧几分,频频回头。却直到点卯结束,文武百官列队入殿,都没有看见太子燕修云的身影。
接着便是天子入座,百官叩首,山呼万岁。
议事开始,礼部尚书周显清第一个出列,奏道:
“启奏陛下,那乌兹使臣丹齐为边境茶马互市一事,至今仍未离京,昨日又闹着要面圣,被微臣拦下了。”
周显清提起此事,祝澜亦有些印象。
乌兹的马匹健硕,精良程度要优于大梁。然而乌兹一族多以牛羊肉为食,难以消化,得饮用大梁盛产的茶叶,因此数年之前,梁帝便同意施行起了茶马互市的政策,双方皆从中获利。
按眼下官定的价格来算,一百二十斤中等茶叶,可换良马一匹,约莫等于八十两白银。
镇北王掌握边境,茶马互市少不了要经他的手,每次都是由朝廷拨款,镇北王负责向边境百姓收购茶叶,再以朝廷的名义与乌兹进行茶马交易。
然而近些年来,镇北王的野心越发膨胀,竟刻意压低马匹价格,自己从中获利,搞得乌兹上下怨气不小,这才派出使臣丹齐入京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