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草堂”乃是云州城最大的茶楼,此时名草堂二层的窗边,正坐着一蓝一白两道身影。
“梁舟师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
宁安伯府后面还牵扯着镇北王,连我爹也没有办法,所以才特地请你来。
你主意多,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身白色锦袍的丁小邱坐得端正,两只手握着茶杯,目光殷切地看着对面的梁舟。
尽管对方已经是云州应沧县的县令了,但他仍觉得还是“师兄”喊起来顺口。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梁舟身上那深蓝缎子上,熠熠生辉。
梁舟仍旧带着几分从前的懒散模样,斜斜倚在椅子上,一侧嘴角微扬,笑得有些玩世不恭。
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扶手,过了一阵才开口道:
“宁安伯府的事情,我在应沧县也有所耳闻。
但这儿毕竟是嘉余县,不归我管。
你不去找嘉余县令帮忙,大老远把我薅过来……?”
“梁舟师兄,整个云州除了我爹,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梁舟对上丁小邱那眼巴巴的目光,终于失笑。
这家伙……现在块头明明长得比自己都大了,眼神怎么还跟以前似的。
他脸上笑意不减,沉吟片刻道:
“你爹从岭南调任过来,在云州毫无根基,现在既然打定主要要跟宁安伯府过不去,那万事可要小心些。
嘉余县毕竟是云州治所所在,据我所知,宁安伯府在这里行事还算收敛,但出了这城可就不一样了。
我也有关注过几家茶商的案子,那些茶商到最后无一不是家破人亡,但最后都查不到宁安伯府头上。
所以说……这宁安伯一家子可不笨哦。”
“我知道。”丁小邱叹了口气,“要是好解决,就不来麻烦你了。”
梁舟:“此事得从长计议,我怕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但是会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丁小邱点点头。
“的确,你在应沧县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这不是问题。”
“啊?”丁小邱有些茫然地抬头。
“一个优秀的领导,就像船上的船长,是不需要从早到晚忙得团团转的。”
“船长的任务是把握好方向。如果船上哪里少了颗钉子,哪名船员打碎了碗,这种小事都要一一处理的话……”
“船很容易跑偏的。”
梁舟对着阳光,把玩着手里的青瓷茶杯,悠悠说道。
“衙门里有师爷,有衙役。
当你为衙门制定好了一套完善的运转规则,你人在不在那里,其实都一样。
大家只要按照规则办事就好了。”
丁小邱听得愣了愣,下意识想摸出纸笔记录下来,回去拿给父亲看。
但是没摸到,只好作罢。
他有些好奇,“别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修这个建那个的,巴不得让自己的政绩好看一点。”
“梁舟师兄,你看起来也太不努力了。”
“……我说的是,看起来。”
梁舟打了个哈欠,“百姓可不一定喜欢爱折腾的父母官。”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
梁舟对丁小邱展颜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的确不想努力。”
“在其位,谋其政,我只想自己船上的人每天吃好睡好玩好,日子过得好。
我只要保证自己这艘船稳稳当当开着,不想搞什么大风大浪。
容易晕船。”
如今伙伴们大多高居庙堂,梁舟却觉得做个县令也不错。
一来自在,二来也离百姓近些,能多做一些实事。
丁小邱点点头,似懂非懂。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从父亲丁望远调任云州知府以来,一直在暗中调查宁安伯府的事情,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而宁安伯府在云州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
就连府衙的人,有时候用着都不安心。
梁舟师兄他们的本事,当年自己在书院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只有得到他们的帮助,才有可能帮那些枉死之人平冤昭雪!
“所以……梁舟师兄,你说的困难是什么?”丁小邱坐直身子听着。
能让梁舟师兄如此为难,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
“我……”梁舟耸了耸肩。
“盘缠没带够。”
丁小邱:“啊?”
梁舟一脸坦诚,“真的,我以为你写信找我来是想我了,见个面吃顿饭,聊几句,然后就回去了。”
“但你要查宁安伯府,这事儿指定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丁小邱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什么事……
自己如今好歹也是知府公子,安排食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丁小邱当即便答应让梁舟搬进府衙,跟自己一块住。
说回正题,梁舟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那吊儿郎当的笑容终于淡去几分。
“关于宁安伯府……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听。”
丁小邱早有准备,开始向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