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拿这玩意儿捂了一路,装咳嗽装得可累死老子了!这破客栈什么味儿啊,你们怎么找了这么个破烂地方?”
另外一人道:“老爷,您就别挑了。现在您回不去府上,也不能在城里露面,只有这家客栈查得不严,才不会暴露咱的身份。”
“行行行,就你话多。去叫小二打些热水,老爷我要泡脚!”
周阳没好气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接着有人开门出去了。
随后又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您消消气,大不了咱们给店家多使些银子,让他们伺候得好些就是了,那点小钱您还能放在眼里么?”
祝青岩在这边听得直皱眉。
从年龄判断,这女子八成是周阳的女儿,但说话的语气却感觉怪怪的。
“还是红儿讲话中听。你陪老爷度过这几日,待咱回去了,便挑个日子让你进门!”周阳笑着说道。
那被称作“红儿”的女子似乎很满意对方的许诺,嗔笑几声,又问道:
“可咱们要在这客栈之中躲藏多久呢?您不是说,廖县令让那姓巩的替您下了大狱,叫您躲出城去么?咱们留在城里,会不会还是太危险了……”
墙壁这边的巩绍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没想到父亲竟然是替这样的混蛋背了黑锅,还进了大牢!
周阳道:
“那姓廖的不过就是小伯爷手下的一条狗,你以为他让我躲出去,真是为我好?哼哼,他那是看上我们老周家的家产了!
我那夫人独个儿可守不住这么大的家业,那姓廖的想想办法,就能把我剩的那些家底搞过去。我可不能走,我得留在这儿看着。
放心吧,老赵跟了我三十年,有他代我去向府上传递消息。本老爷呢,就在这小客栈里稳坐中军,运筹帷幄。我们周家的钱,他姓廖的一文也别想动!
更何况这客栈虽小,却还有你这小美人儿陪老爷风流快活,也算美事一桩!哈哈哈……”
隔壁接下来的动静已经不适合继续偷听了,祝澜与祝青岩同时坐回了身子。
巩绍一想到父亲此时命悬一线,而本应受到牢狱之灾的周阳却在此快活,一腔怒火更是快要压抑不住。
他此时简直恨不能冲到隔壁房里去,一刀杀了那姓周的才好!
发现了客栈隔音极差之后,三人都聪明地来到了房间的另一侧,这才压低声音交流。
祝青岩愤慨道:“咱们要不要现在就过去,把那个家伙扭送到那个廖县令面前对质,当众戳穿他们二人勾结之事?”
祝澜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冷静分析道:“听周阳的意思,他还要在这客栈待上一些时日。咱们若现在便将他拿了送去县衙,会打草惊蛇。”
巩绍虽然愤怒,却也明白祝澜说的话有道理,没有反驳。
祝澜在心中谋划一阵,沉声道:
“外边天色已经差不多了。青岩,你身手好,便陪着巩公子去找证据。
我留在客栈,继续盯着周阳。”
“好。”祝青岩点点头。
很快,祝青岩便带着侍女打扮的巩绍离开了客栈。
……
祝澜一个人留在房中,只燃着一根蜡烛。
她直等到了后半夜,就连隔壁周阳那屋都没有动静了,祝青岩二人却还没有回来。
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祝澜心中开始有些不安,她在房中来回轻踱着步子,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出去看看。
她刚走到房门口,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了。
祝青岩和巩绍的脸出现在门外。
二人进屋后,小心地关好房门。
“怎么样了?”祝澜连忙压低声音问。
祝青岩冲她挤挤眼睛,“有我出马,还能出错不成?”
巩绍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三样东西放在桌子上,那些东西都用布包着,上面都沾着泥土,一看便是刚从地里被挖出来。
“这便是你父亲搜集的宁安伯府的罪证?”祝澜问。
巩绍点点头,脸上的神色似是激动,又好似哀伤。
“我父亲用命护着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祝澜拆开那些沾着泥土的旧布,里面是三本账册一样的东西,她借着昏暗的烛光翻看起来。
这三本册子中,果然密密麻麻都是那些茶农上交所谓“茶税”的记录。
而按照大梁律法,地方官员是禁止私自设立收税名目的。
祝澜翻看几页,皱起了眉毛问道:
“你说这是宁安伯府的罪证,可这些茶税……却都是以嘉余县衙的名义收缴的呀。”
巩绍一愣,“可……他们都是一伙的,那周县令收上来的茶税,不还是上交给宁安伯府么?”
祝澜叹了口气,一旁的祝青岩已经忍不住了,对巩绍道:
“不是我说,你们没有读过大梁律么……
就算大家都知道那县令是宁安伯的走狗,但这几本册子上记录的罪证压根没有一个字提到宁安伯。
最多扳倒一个周县令,但想要攀扯上宁安伯府,还差得远呢!
我要是宁安伯啊,直接把那县令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