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树这才想起,自己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哦,对不住,忘记自我介绍了。”
“在下姓祝名澜,乃是翰林院官员。”
“官员?”公孙玉树一愣,但是很显然,他对读书人的事情并不关心,也不曾留意过祝澜的名字。
公孙玉树忽然紧张起来,莫非是陛下知晓了宁安伯府的事情……派人来查?
可是不对呀,若朝廷下过旨意,那朝中应该有人会向云州这边报信才是。
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小伯爷不必紧张,在下是为私人之事而来,无需向朝廷回禀什么。”
祝澜笑了笑,声音带着一股诱惑的意味。
“所以方才才敢打下那样的包票。若小伯爷满足了在下的好奇心,先前查到的那些事情,便不会传回朝廷。”
公孙玉树还想最后挣扎一下,说道:
“你虽然猜到了……那么一点点真相。
可你有证据吗?
你知道证据在哪里吗?”
“不就是抓到几个当年的嬷嬷,从她们身上找到真相么?”祝澜平静开口。
“那些老嬷嬷虽然口不能言,但一定也有她们自己交流信息的方式,否则不可能合起来密谋这么大一件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孙玉树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说的不错,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过去这么多年,那些老嬷嬷——已经都死了呀!哈哈哈哈哈哈……”
“但你肯定留下了证据。”祝澜说道。
公孙玉树脸上的笑容更加猖狂。。
“对啊,我有证据。当年提议将这些老嬷嬷毒哑之后放出宫去照顾皇子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是梁妃!是三皇子的亲娘!哈哈哈哈……”
“你说那些人,她们能不恨么?”
“终于等到三皇子落到自己手里了,她们能不报复?所以便合起来策划了一个局,把三皇子扔到了山里,用附近一个农庄的婴儿来替换了。”
“她们本以为换皇子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料到当时护送三皇子的侍卫,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公孙玉树说的,自然是那个自刎没死,被宁安伯救下来的侍卫。
祝澜明白了,定然是这侍卫发现那被找回来的“三皇子”,并非他当初护送来的婴孩,这才发现了问题,并将此事告诉了宁安伯。
“那侍卫如今人在何处?”祝澜问。
公孙玉树往后一靠,翘起嘴角,“死了啊。我刚才说过的,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
祝澜点点头,“但是你留下了证据,或许是口供?”
“或许是吧,谁知道呢?”公孙玉树耸耸肩,有些得意地看向祝澜。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只要拿到我手上的证据,足够你扳倒三皇子。”
“可是——我凭什么要交给你呢?”
“即便我刚才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你,你回到京城又能怎么样呢?”
“将此事宣扬出去吗?哈哈哈,我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信口胡诌的。”
“你没有证据,到时若不能一举扳倒三皇子,让他得了喘息之机,第一个弄死你。”
公孙玉树脸上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浓,这一局,看来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祝澜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的确很需要你手上的那个证据。”
她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像是在苦思冥想。
公孙玉树的心情更好了。
他这人没有旁的爱好,就喜欢看人吃瘪——尤其是聪明人吃瘪。
“我看出来了,你们这群人有些能耐,竟然还跟那宁月郡主有交情,是我算漏了这一步。”
“你现在一定在想,能不能潜入我们宁安伯府,将证据偷到手……或者让宁月郡主直接光明正大带人去找?”
“哈哈哈,你要是真想去找,本世子亲自带你们去伯府,你们随便找。”
“能找到算我输。”
公孙玉树的语气到最后已经完全变成了炫耀,眼睛兴奋地盯着祝澜的表情。
对手越急,他越高兴!
祝澜忽然停下脚步,问道:
“听你的意思,证据压根就不在宁安伯府?”
公孙玉树挑挑眉,笑而不语,故意卖关子让对方着急。
祝澜摸着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问:
“那会在哪儿呢?”
“在伯府外面,还是——在你身上?”
说到后半句话时,她敏锐地捕捉到公孙玉树的目光闪了一下。
“哦,在你身上啊!”祝澜作恍然大悟状。
公孙玉树嘴角微僵,但立刻隐藏好了情绪,轻咳两声。
无妨无妨,让她猜到证据在自己身上又能怎么样呢?
她又不可能猜到藏在自己身上哪里!
这种感觉……就好像看一个人在深渊底下徘徊,实属无趣,没什么看头。
不如让她往上爬,甚至帮她往上爬,然后看她拼尽全力爬到悬崖的边缘——
再被自己一脚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