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雄似乎是摸到了祝澜的脾性,备下的酒宴并不豪奢,正常到与这望月楼内的装潢都有些格格不入。
祝澜没有再推辞,四人席间有说有笑,聊的多是些青州的风土人情,自然也少不得对祝澜的吹捧。
酒足饭饱,沈万雄又问起祝澜对自己这园子的感觉如何。
“这园林处处透着巧思,可谓是巧夺天工,令人羡慕。”
听祝澜说到“羡慕”二字,沈万雄眼睛亮了亮,与施元忠对视一眼。
“不瞒钦差大人,小人这么大的园子,还有许多宅院空置。府衙烦闷,大人若不嫌弃,不妨赏光搬至这里居住。”
“李大人这就不厚道了,虽然府衙条件差一些,还有不少蛇虫鼠蚁,但有钦差大人在,我们这些当官的才有主心骨哇!”施元忠说道。
“再说了,钦差大人乃是女子,住在你这多有不便。”
“是是是,是小人欠考虑了。”
沈万雄想了想,又说自己在城里还有其他几处宅子,冬暖夏凉,若祝澜二人喜欢,随时可以搬去住。
祝澜听着二人一唱一和,本要拒绝,却忽然心念一动。
自己与祝青岩住在府衙,周围都是施元忠的人,行事多有不便。
不如借此机会,既能离开施元忠的视线,又能看看这沈万雄打的什么主意。
“本官素爱园林山水,那便请沈老爷寻处风景好些的宅院罢。
当然,我们也不会白住,费用会按租住市价补上。”
“哈哈,钦差大人清廉正直,小人实在打心眼里佩服。”沈万雄笑着为祝澜斟酒,没有拒绝她给钱的意思。
“是啊是啊,钦差大人真是我等为官的楷模。”
“大梁能有您这样的高官,百姓何愁不能安居乐业?”
施元忠与李莫须再次举杯敬祝澜,一片欢声笑语。
……
陆音儿走在街上,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偷偷跟着自己。
可每次一回头,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她身披浅粉色的斗篷,毛绒绒的兜帽之下,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憎恶。
这些家伙在自家门前蹲守还不够么?如今竟然连自己出门都要尾随跟着!
她心头火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经过一条小巷子时,她明显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逼近了,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如果是施元忠的手下,最多暗中跟着自己,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莫非是遇到了歹人?
陆音儿刚想到这里,便感到有什么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她想尖叫,却被捂住了嘴。
“音儿,是我!”
祝青岩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压低声音对她道。
两人多年未见,模样都变了许多。
陆音儿眼中惊恐未消,半天才认了出来。
“……青岩?”
祝青岩放开她,陆音儿满眼疑惑,正要开口,却被祝青岩打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两人寻了一处僻静所在,确认没有人跟着,这才放心交谈。
形势紧急,两人都顾不得寒暄。
祝青岩一问之下,才得知陆丰果然是装病。
“那知府施元忠与沈万雄勾结,在青州为非作歹,我爹身为通判,屡次想要阻止,却敌不过青州其他官员串通一气,上下其手。
最后我爹也是没办法,只好称病在家,不去衙门理事。”
陆音儿抓着祝青岩的手,急切道:
“这几日听说有钦差要来,我爹不便出门,便让我想法子将消息送出去,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这可真是太好了。”
祝青岩问:“不是说青州有许多饥民么?可我们入城以来竟然一个都没有看到。”
“施元忠提前做了准备,让那个姓苗的县令将饥民都转移走了,但具体藏在何处,却是不知。
对了,青岩,他们还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吧?”
祝青岩摇摇头,说自己昨夜来访,但发觉外面有人盯梢,便先撤了。
陆音儿松了口气,“还好你没露面。”
“自打你们来到青州,那些人盯得愈发紧了,若有外人出入我家,他们现在甚至敢明目张胆地搜身。”
祝青岩没有想到这青州知府竟然如此胆大,她眉头深锁,语气凝重道:
“音儿你听我说,我们在青州恐怕待不了多久了,眼下有件难事,只有你能帮忙。”
陆音儿望着她的眼睛,眸光坚定。
“你说吧,不管多难,我一定想法子办到。”
……
祝澜与施元忠一行人从沈宅出来,她言语间透露,自己与祝青岩打算继续在青州待上四五日。
听闻这话,施元忠几人的面色皆是一松。
祝澜准备暂时搬到沈万雄外面空置的宅邸去住,沈万雄本要亲自送她前往,祝澜却说不用,她想自己走走,便先行离开了。
李莫须则表示与施元忠还有些公务要交接,与他一同回到了府衙,沈万雄也跟了过去。
三人禀退下人,这才重新坐在一起。
施元忠松了口气,“我还担心她要再待上十天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