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响,将长公主从梦中惊醒!
她又梦到过往了…
苏家、母后、太子弟弟…
她有为他们争取到一些…
苏家未被抄斩,而是九族一同随北伐之军北上,妇孺充作苦役,三代不得入仕,满十岁的男丁全员充作先锋兵…自然,必需,死于与外敌交战的战场之上。
外公苏步山出京前对她大笑,说已经够了,苏家为戎马世家,能马革裹尸也算幸事。
母后被赐白绫自尽,忽视了之前父皇的废令,以皇后身份给父皇陪葬…
母后依然不甘,歇斯底里的要她号令十万兵进京杀掉褚天明,救出太子弟弟,扶太子弟弟上位…
而太子弟弟…
“皇姐,父皇不是我杀的!我进去的时候父皇就没气息了!我摇晃只是着急想叫醒父皇!”
少年涕泪直流,恳求着:“我不想死!皇姐,你跟褚天明说,我不想当皇帝了,让我去当马夫养马都可以!让他不要杀我!”
“好…我会去说的,来,听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让人炖了你爱吃的燕窝粥…你喝一些吧…”
少年不疑有他,喝下香甜可口的燕窝,随后在她的安抚下沉沉睡去…陷于永恒的睡梦,再也不醒…
长公主大口喘息着!
这些,已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在以大夏为重的前提下…
可无论劝自己多少次,她的选择是对的,她依然无法摆脱,眼看他们死去的噩梦…
接过婢女送来的水,微凉而寡淡的液体使她逐渐将梦境的感触收起。
“殿下…端王在云萱殿外头,现在外面风雨交加,可端王不肯离开也不进殿…”
“褚时钰在外头?”
长公主眉头拧起,起身让婢女给自己穿上外衣。
外面狂风暴雨,便是撑着伞,依然有冰冷的雨滴打在长公主的裙摆上。
不远处的亭子中,一个高大而年轻的身影坐在那儿,两个小太监抱着宫灯,以防风雨将微弱的光亮吹灭。
怒气冲冲!长公主快步走进亭子,怒斥道:“越发不像样了!深更半夜不去就寝,在这做什么?守着柳氏?她是会飞走吗?!”
“明日…”
褚时钰看了眼亭外的风雨,平静回答:“最多后日,我便要出京了。”
长公主微顿,他们之前一道用晚膳,她自然大约知道褚时钰去找褚天明服软了,出京便是顺利拿下掌兵的任务。
而现在褚时钰深夜守在外头…是在离京前,心心念念,一刻也不愿离柳氏太远。
无语而气滞,长公主没好气的呵斥:“那便进殿去见她,在外头吹冷风舒服?”
“她应当在睡了,而且我身为男子,进殿过夜,怕是会传出流言蜚语。”褚时钰淡声解释道。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长公主讥笑道:“与柳氏纠缠不清到人尽皆知,你还知道男女避嫌?”
“表妹和方秋也在云萱殿,我是不想传出与她们的流言。”褚时钰纠正道。
无语至极,反而归于平淡…
长公主看着那双相似而年轻的瑞凤眼,语气复杂道:“原以为你冷酷无情,心性与他如出一辙,谁能想到居然物极必反,竟泥足深陷于男女之情。”
褚时钰眼眸微垂,想起梦中父皇抱着大皇兄惊骇的模样,还有不久前,他祝愿父皇长命百岁,父皇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真的无情无欲吗?怕是将所有的私欲都镇压于心底,只留冰冷无情的躯壳在皇位上。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无论是为国为民,亦或是执着于一人,都是情之所在。”
斜吹的雨点飘向亭间,落在褚时钰的鞋面上。
“人活一世,百年后都是过眼云烟,怎么活,又哪来的对错之分?我不过是遇见了心爱之人,情之所系,便珍而重之。”
长公主听着伴随的风雨声,默然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但在那个位置上,像他那样的人,大概就是最好的…让人望而生畏,难以亲近。”
“敬,其大公无私,恨,也难生。”
褚时钰望着冰冷的夜色,确实,哪怕知道父皇一手造就了他困苦的童年,做了许多残酷之事,他也难对父皇怀恨在心…
“他想造就另一个他,但世上只有相似之人,无相同之人,哪怕是父子。”
褚时钰轻笑道:“我不是他,大皇兄不是,褚时琪和其他人也不会是。”
“若是未来我居上,我自然有我的行事方法,非要子孙与他一样,他不如派人去找长生不老药,可能还更靠谱一些。”
“呵呵呵…”
长公主不禁笑着,是啊,难以强求,哪怕她敬重褚天明之强悍,也学不来他冰冷无情的三分。
不过她又转眼瞥向褚时钰,哼笑道:“哪怕是不能一模一样,也该像模像样,满心情爱像什么样子?”
褚时钰不以为然,淡然道:“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哼,这一点,倒是柳氏比你清醒。”长公主悠然道。
褚时钰脸色微变,皱眉问:“皇姑姑这是何意?”
“你就要出京了,姑姑便提前与你说一声,姑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