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大军仅是校尉级的将领就有二三十人,如果再算是都尉之类的将领,数量还要加倍。
麋家财大气粗,但运输也需要时间。淳于琼没喝醉的时候还是有一定警惕性的,不准太多的麋家人进入大营,生怕这些人发起突然袭击。自家的事自家有数,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战士,他们有的是跟着笮融念佛的信众,有的是没饭吃的流民,有人是想趁乱掳掠的无赖,一旦遇袭,很可能不战自乱。真正能战的人也就是他的亲卫步骑,总算不足千人。
麋家很听话,每次只派二三十人,一趟又一趟的送,每次送一个营。等十几个大营送完,天已经大黑,淳于琼也喝醉了。
这时,甘宁登场了,他带着一百亲卫,护着二十辆车,车上没有酒肉,却有一只只装饰华美的箱子。来到中军大营门口,虽然已经收了麋家的好处,可是一看这么多人,而且全是身材彪悍的青壮汉子,杀气腾腾,守营的士卒立刻紧张起来,军侯亲自上前查问。
麋家派出的宾客上前回话,解释原委。这些都是送给淳于将军的厚礼,非常贵重,生怕有人见财起意,所以不得不派一些青壮护送。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两只箱子。军侯一看,顿时眼红不已,接连咽了好几口唾沫。一只箱子里是一株珊瑚,通体赤红,高达四尺,就算是不识货,也知道这东西不是等闲之物。另一只箱子里是满满的珍珠,散发着温润的光,就像夜空的繁星。
宾客看得真切,暗自发笑,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布囊,不动声色的塞到军侯手中。军侯手指一捏,就知道里面是珍珠,没有箱子里面的大,可是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横财。他态度大变,连声表示理解,这么贵重的礼物,的确应该派人护送,要不然肯定会被那些流寇抢了。
甘宁顺利进入大营。大营里弥漫着酒香,麋家对亲卫营重点照顾,不仅校尉、都尉有酒食,每个士卒都有,只是等级不同,酒的档次不一样。可是对这些亲卫营将士来说,即使是档次最差的酒也是美酒,拿到手的第一时间就开怀畅饮,现在大多都醉了,即使不醉也丧失了应有的警惕,没人留意甘宁等人,反倒想从车上再占点便宜,只是一看没有酒肉,那些礼物又太贵重,不是他们能拿的,这才悻悻散去。
来到中军大帐前,有卫士上前简单地看了一下,便进去通报。淳于琼虽然醉得酥软,却还听得懂礼物二字,立刻让人送进去。甘宁等人借着抬礼物的机会,顺利进入大帐,其他人则留在帐外,不动声色的散了开来,将大帐旁的卫士团团围住。
淳于琼瞪着醉眼,看着那珠四尺高的血珊瑚,情不自禁的发出惊呼。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初袁绍抢劫皇宫得手,他曾经大开眼界。可是和眼前这株珊瑚一比,那些战利品都不值一提,就算是袁绍看到这株珊瑚,恐怕也要叹服于麋家的财力。
淳于琼抱着珊瑚看了又看,丝毫没有注意到甘宁等人已经从箱子里拿出了武器,披挂整齐。
甘宁从淳于琼手里接过珊瑚,放回箱子。淳于琼很是不舍,推了甘宁一下,触手一片冰凉,他这才发现甘宁已经披了甲,觉得不对,刚要说话,一声清脆的铃铛响,长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淳于琼大惊失色,刚刚喝下去的美酒有一半化作冷汗,透体而出。
“你是谁?”
“你这样的蠢物,不配问我的名号。”甘宁一手提刀,一手提着淳于琼,在淳于琼的席上坐定,命人将案上的酒肉拿开,搜出淳于琼的令旗印信,一起摆在案上,叹了一口气。
“没有对手,真没劲啊!”
荀谌低下头,走进刘和的中军大帐,目光一扫,见陈瑀等徐州籍的将领、谋士也都在,刘和居中而坐,双手扶案,面无笑意,充满威严,心里顿时掠过一丝鄙视。
人多又能怎样?一群蠢物!
“将军,怎么了?”荀谌笑笑。“群贤毕至,要商量什么大事吗?”
“的确是有大事,要请荀君商量。”刘和从案上拿起一封军报,递给荀谌。荀谌见刘和没有先请他入座,心中不悦,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异样。他接过军报,眉头便是一皱。军报是从朐县来的,被敲开的封泥上有淳于琼的将军章,但笔迹却不是淳于琼的笔迹。书法不俗,如长矛大戟,杀气腾腾。他印象中,淳于琼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难道是新收的幕僚?
荀谌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了军报,只读了一行字,他就愣了一下,随即顾不得刘和等人在侧,迅速将军报全部展开,露出后面的落款。
伏波校尉甘宁。
荀谌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扫而空,煞白如雪。他迅速将军报浏览了一遍,眼角抽了抽,懊悔不迭。
我不应该留在这里,我应该和淳于琼一起去朐县。可是我怎么会想到淳于琼这么愚蠢,三万人,一箭未发,就被麋芳、甘宁用几千瓮美酒放倒了。什么时候喝酒不行,非得这时候喝?拿下朐县,拿下麋家,这些都是你的啊。
但一切都晚了。淳于琼被俘,他麾下的三万大军也被甘宁、麋芳收编了。兵员、物资损失还在其次,关键是淳于琼败得太窝囊,丢了颍川人的脸,也丢了他荀谌的脸,更断绝了占据徐州的希望。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