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劲吹,寒气逼人,孙策拉紧了大氅,与曹昂并肩而行。
曹英站在远处的车旁,抹着眼泪。夏侯贞和夏侯宪陪着她。丁夫人姊妹坐在车里,一会儿看看车旁的曹英,一会儿看看远处的孙策与曹昂。
“他们说什么呢?”丁夫人嘀咕道:“说了半天了,这要是落到有心人的眼里,他以后可洗脱不清了。”
丁如意露出浅笑。“子修进了豫州的境界,他就洗脱不清了。”
丁夫人轻声叹息,良久无语。丁如意又道:“不过这也未尝不是好事。袁本初不是可奉之主,子修又离不开兖州人的支持,背主这个恶名担不起。借着为兖州百姓请命的机会脱离袁本初,至少兖州人要见他这个情,将来袁本初来犯,子修不会孤立无援,仓惶而走。”
丁夫人嘟囔了两句,没有再说什么。虽说她是姊姊,论见识,妹妹显然要略胜一筹。曹昂仁孝,却不傻,他身边还有陈宫那样的智者,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只是孙将军狡诈,子修仁厚,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我担心子修被他骗了。”
丁如意忍不住笑了起来。“子修已然弱冠,又征战多年,坐镇一方,你还把他当作孩子么。”她顿了顿,又道:“子修是个聪明人,只是不屑卖弄聪明罢了。”
“这还用你说?”丁夫人眉宇间露出几分得意,看着远方曹昂的眼睛中掩饰不住的骄傲。丁如意笑着推了她一下,又看看车下自己的几个儿子,尤其是明显壮实了很多的夏侯称,一时走神。夏侯称身体不太好,这次南阳本草堂的祭酒张仲景赶来豫州处理疫情,她们有机会接受张仲景的诊治,张仲景说夏侯称眼前的病倒无大碍,但他有先天隐疾,可能活不到二十岁,要想长寿最好从现在开始修行,以后天补先天。
如果仅是养生,活神仙于吉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师父。不过于吉天天为人治病,丁如意担心夏侯称被病气感染,病情复发,加上夏侯称这段时间跟着夏侯霸、曹英一起玩,对兵法、武艺非常感兴趣,而且展现出了不弱于夏侯霸的天赋,她觉得也许让夏侯称习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师傅。
平舆高手很多,不过大多是孙策的部下,她来平舆已经是寄人篱下,她不想再求人。
或许可以找何顒。何顒剑术不凡,让夏侯称随他学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何顒现在是阶下囚,想拜师可没那么容易,除非再去求袁权,请她向孙策求情。可她已经麻烦袁权太多了,不好意思再开口。
孙策停住脚步,看看延伸向远向的官道。“此去千里,我就不耽误曹使君了。临别之前,再小人一句。”
“将军请讲。”
“如果袁绍来犯,你待如何?”
曹昂稍作思索。“兖州荒残,室无一月之积,不能再战。”
“若袁本初一定要战呢?”
“那我只能举螳螂之臂,当千石之车。不敢有折冲之望,只愿无愧于心。”
孙策点点头,笑笑。“其实你有更好的办法。”
曹昂轻叹道:“将军,我知道,兖豫一体,无法分割,若能得将军之助,破袁并非全无可能。只是鄙父子都是袁氏故臣,兖州士族对将军又多有误会,急切之间怕是难以纠合……”
孙策抬起手。“使君误会了,我不是趁人之危之人。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办法,让袁绍自己避而远之。”
曹昂不解地看着孙策。孙策笑了起来。这曹昂真是太耿直了,他不适合这个乱世啊。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袁绍以天下自居,他肯入疫病之乡吗?”
曹昂愣了片刻,恍然大悟。他拍拍额头,自嘲地笑道:“领教了,领教了。”
孙策给曹昂更换了坐骑,又安排沿途供给曹昂等人食宿,让曹昂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前进。三天后,他回到了己氏。稍作停留,又带上亲卫营赶回昌邑。
看到曹昂安然归来,陈宫、曹仁都松了一口气,连忙询问情况。曹昂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说孙策不肯给兖州药物,只肯接收兖州难民,陈宫愣了片刻,摇摇头,苦笑无语。孙策这明显是抢人口。兖州人口本来就不如豫州,这些年黄巾几次过境,人口损耗惊人,再被孙策来这么一招,与豫州接壤郡县的普通百姓估计都要跑光了,只剩下有庄园有实力的世家豪强。兖州的疫情是能得到缓解,可没有了人口,兖州从此奄奄一息,再无与孙策较量的实力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而且是一大把米,险些连米缸都被人扛走了。
可是他又能如何?这些人留在兖州也没用,只会造成更大的恐慌,让他们逃到豫州去,让他们自己找一条活路的同时,至少还能缓解一下兖州的压力。
“还有一件事。”曹昂咳嗽两声,打断了陈宫的懊丧。
陈宫还没回过神来,心不正焉地说道:“使君,还有什么事?”
曹昂凝视着陈宫,陈宫低着头等了半天,没听到曹昂说话,诧异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曹昂的神情很严肃,连忙坐直了身体。“使君请讲。”
“袁本初初战不利,被迫和张则讲和,已经结束了幽州的战事,很快就会南下,明年的战事可能会比今年更激烈。兖州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