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许星梨收入眼帘的是充满年代气息的砖房,书桌衣柜都是竹编的,但桌上的大瓷缸子和语录让她清楚的明白此时此刻是一九六八年。
大早上的,家里忙成一片。
这相院可不是小事儿,姜秋燕、韩惠、许星文几人商量了许久,才敲定了对待楚家人的态度。
礼貌但不热切。
省得让楚卫国以为他们家小梨非他不可,是粘上去的,姑娘家的名声可重要的呢。昨儿他们就已经跟楚卫国说好了,千万不能提落水的事儿,虽然大队里有人知道,但他们坚决不认,并决定咬死了俩孩子就是自己看对眼的。
楚卫国自然是同意的,并帮着完善了一下说辞,两家人对外宣称的话都如出一辙才不会出岔子。
至于许星梨,她清晰的明白,时代的浪潮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或许和楚卫国结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是国/家甄选。
这一天一夜的功夫,许星梨做事说话也都自然起来,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仿佛只是多了一段记忆一般,但要说到底有什么变化,只有她自己清楚。
下午,姜秋燕、韩惠、许星文等人便骑着自行车去了下桥沟相院,据说二哥二嫂也请了假,准备一同去。
三个侄子许少和、许少平、许少峰,上工的上工,出门的出门,就剩下许星梨自己在家里。
其实许家的孩子们脑袋瓜都灵光,许少峰中专毕业后便被分配回大队了,现在是清水湾大队小学的老师,而许少和只上了初中,现在在大队部工作,而许少平却是有点中不溜了,他和许星梨一样高中毕业,以前在公社当临时工,后来知青下乡的多,工作紧张起来怕保不住这个工作,索性给这个工作卖出去了,现在一直没找到工作,不过这个侄子人脉广,所以家里把打听事儿的任务交给他了,这不吃完饭人就出去了。
许星梨在家等的也着急。
傍晚时分,家里人都回来了,包括二哥、二嫂夫妻俩,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进了门。
姜秋燕高高兴兴拉着许星梨的手:“小梨,今儿小楚连聘金都给备好了,说是时间紧来不及置办下聘到物什,就给了六十六块钱,说是个吉利数字。这孩子有礼数,不错不错。”
北方人都注重礼数,老一辈儿人更不用说了,这结婚得按流程走,男方女方家定好日子就得下聘礼了,后世常把聘礼叫做彩礼,其实都一个意思。丰县这边聘礼多是糖、肉再加上十六块钱也就差不多了,这六十六在清水湾这一片可是大手笔啊。
“这么快!”许星梨知道这会儿相看以后很快就会送好然后就是结婚,可也没想到这相院的功夫聘礼都给过了,“今儿不是相院去了吗?怎么又谈到聘礼了?”
韩惠:“话赶话,就到这儿了。不过我估摸着这孩子肯定昨儿就想好了,要不然咋这么巧,他兜里就带了红包,里边还正好六十六?”
“那肯定。”二哥点头,“咱们小梨这学历这样貌,年轻小孩儿就没有相不中的。他着急也是应该的。今儿我打听了,这下桥沟前后都是姓楚的,也就那两三家子是逃荒的时候来的,他家对门那户人家都是,姓韩,跟楚卫国还是战友呢。”
“那怪巧的,他家里头是半砖瓦房,里头家具啥的竹子的多,咱到时候给小梨陪嫁个床、柜子、暖水壶,再给点钱就行了。”二嫂柳英子在供销社上班,来来往往见的人多了去的,因此她要更细心一些,“我瞅着楚卫国他嫂子看着不是多高兴的样儿,不会是……有别的心思吧。”
霎时间,屋里静了下来。
一个个齐刷刷看向许星梨,只见她一脸迷茫才反应过来,小梨和楚卫国也才见过两回而已,哪里知道那么多。
许星文回忆了一下,脸色微变:“小楚掏出来红包的时候……我瞅着那个婶子不大高兴。”
韩惠皱了皱眉:“可能真是有想法,但这小楚看着怪热切。”
“那就是老太太自己的主意呗。”姜秋燕倒是淡定,她这个年龄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十里八村的什么腌臜事儿她没见过,早些年还当过妇女主任么,“戏文里头老说什么兄终弟及,看来她家婆媳俩也打的这主意,不过没事儿,小楚不愿意那谁也没法。”
许星梨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合着那楚家大嫂是想嫁给楚卫国。那楚卫国……她眼神恍了一瞬,才明白为什么他后来愿意跟她定亲。
也是,人怎么可能头一回见面就想和另一个人定亲结婚,肯定是有点子内情的,他俩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一旁的韩惠捏了捏她的手,叮嘱:“小梨,你不用管其他的,重要的是楚卫国怎么想。不过该堤防的还是得堤防点,别她们说什么你都信。”
许星梨抬手拢了拢发丝,乖巧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她的小脸圆乎乎的,再配上这样一副乖巧的模样,实在是可人疼。
家里的长辈们见了,心中一软,颇有些失落,家里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姑娘长大了,也要结婚嫁人了。
大嫂、二嫂实在不放心,晚上她们仨在屋里嘀咕了许久,许星梨被灌输了一脑子的婆媳、妯娌间的小故事,醒过来时头昏昏沉沉的。
只是冷水一过脸,许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