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之外,遥远的北方,是广袤无垠的沙漠,人们将其称为“大漠”。
不同于归附汉朝、生活在长城以南的南匈奴,北匈奴及其残余势力被驱赶到了大漠以北的草原,甚至更西的地方。
若想远征大汉,他们唯一的路径便是以绿洲为中心,穿越这片荒凉之地。
此前,吕布军正是在绿洲附近抓获了匈奴斥候。
此刻,他们已经越过宜梁县,逼近了匈奴军队预定的集结地——绿洲。
对于沙漠中的旅人来说,绿洲是救赎,是天堂。
那里有清澈的泉水,可以洗去旅途的疲惫;有繁茂的树木,可以遮挡烈日的灼烤。任何一个穿越沙漠的人,都不会轻易错过绿洲的恩赐。
然而,绿洲并不轻易向世人展露真容。
巍峨的高山只向得到它认可的人敞开怀抱,而绿洲也只对有缘人显现踪迹。这意味着,即使身处沙漠腹地,幸运的人也能找到绿洲的所在;而有些人,即使绿洲近在咫尺,也可能与之失之交臂,最终渴死在茫茫沙海之中。
吕布在一处可以俯瞰绿洲的沙丘上驻扎下来。张辽策马来到他身边,提议道:“将军,匈奴人很快就会陆续抵达,不如将这片绿洲变成诱捕他们的陷阱如何?”
“你是想趁他们喝水松懈的时候发起攻击?”吕布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张辽的计策颇为满意。
“张辽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等谋略,之前倒是小瞧他了。他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吕布心中暗忖。
过去在吕布麾下时,张辽从未提出过类似的策略。在吕布的印象中,张辽一直是当初在定襄郡初见时那般沉默寡言的形象。
然而,自从对匈奴人展现出刻骨仇恨之后,如今的张辽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积极主动,足智多谋。
当然,对吕布来说,现在的张辽显然更加出色。
“张辽、赵云、呼蛮、吴铮、秦鹰,你们各率领十人队埋伏。张辽、赵云、吴铮负责突袭,呼蛮和秦鹰负责截杀逃窜的敌人。成廉、魏越,你们继续侦察敌情。”吕布迅速下达了命令。
原本应该是旅人休憩之处的绿洲,此刻却成了诱捕匈奴士兵的诱饵,而这片区域,也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捕兽网。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第一批“客人”就出现了。几十名匈奴骑兵风尘仆仆地抵达了绿洲。
他们翻身下马,迫不及待地冲到水源边,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大口大口地喝着甘甜的泉水。
就在这些匈奴士兵喝饱了水,挺着肚子躺倒休息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划破了寂静的沙漠。
“咻!!!”
这突如其来的口哨声惊醒了正在休息的匈奴士兵,他们慌忙起身,却看到无数吕布军士兵从沙丘后方蜂拥而出。
这些匈奴士兵因为喝了太多水,行动迟缓,再加上人数本来就只有几十人,战斗几乎才刚开始,绿洲周围就躺满了他们的尸体。
“将军!那家伙简直是个疯子!”看到张辽手持黄龙钩镰刀,将一具具匈奴士兵的尸体挑起来,呼蛮忍不住向吕布抱怨道。然而,吕布并没有阻止张辽的意思。
“张辽,处理完的尸体就地掩埋。其他人也去帮忙!”
就这样,直到夕阳西下,绿洲都如同死神设下的陷阱一般,吞噬了数百名匈奴士兵的生命。
他们的尸体和血迹被黄沙掩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绿洲依然散发着生机勃勃的绿色光芒。
在沙丘的另一侧,一名吕布军士兵正隐藏身形,锐利的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突然,他发现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他立刻翻过沙丘,飞奔而去。
“报告将军,发现匈奴军队!”
听到斥候的报告,吕布快步登上沙丘。只见远处,夕阳的余晖下,数百名骑兵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正朝着这边席卷而来。
“这点人马不足为惧。照这样下去,我们甚至不需要把他们引到长城内,就能在这里将他们全歼。”吕布心中暗道。
他对张辽的陷阱战术非常满意,如今敌人只有区区数百人,他完全有信心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正如贾诩所言,将敌人引诱到长城内,始终让吕布有些不放心。毕竟,万一有百姓来不及撤退,很可能会遭到匈奴人的屠杀。
然而,这仅仅是吕布的一厢情愿罢了。
随着夕阳逐渐落下,越来越多的匈奴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大地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至少有几千人!”
起初看起来只有几百人的队伍,转眼间就变成了数千人的大军。而吕布这边,满打满算也只有三百多人。吕布紧紧握住手中的方天画戟,恨不得立刻策马冲锋,与敌人决一死战。但贾诩的话语却在他耳边回响:
“——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到最后又有几人能够活下来?”
“如果我现在就冲动地发动正面进攻,那么跟随我来到这里的将士们,最终又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恐怕最多也就只有几十人吧。”吕布心中暗道。
他之所以如此在意这些老兵的性命,不仅仅是因为与他们之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