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为人父母者来说,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甚至连如今的如熙公主长成了何等模样,太后都已经不清楚了。
灵柩已封,尸体也该早就溃烂了,他们终究是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这种遗憾,此生都会让人扼腕叹息吧。
第二天,雪姗姗停下。
宫里紧接着办了一场丧事,王公贵族闻讯纷纷赶来吊唁,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宣若殿内都哭嚎声不断,引人伤心。
晨太妃也跟着从南诏寺回来,并捎上了许久未见的黎华。
不知是不是因为很长时间没看到黎华了,如今乍一见面,赵轻丹总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阴诡气质。
黎华从前走到哪里都张扬跋扈,虽然嚣张的样子让人恨得痒痒的,但是至少看起来非常生动鲜活的。
可是现在就像是身上的人气被一点点地抽走了一样,整个人都显得很阴郁,说句不好听的,连看别人一眼,都让人心里一阵发寒。
不过今日的重点不在她身上,不少人即便察觉到了黎华的变化,也不会说出什么。
因为忙于丧事,明明临近过年了,宫里的人也没有给魏雁冰传话。
反而是魏雁冰自己坐不住,心道如果连今
年的过年她都不能回到宫里,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给放弃了吧。
慕容浔本就不喜欢她,讨得君心已然不容易,若要是再长久地不在他的跟前露面,简直是自寻绝路。
她才不要真的在这寡淡无味的同心庙跟一帮老尼姑一起过年呢!
正好听说了宫里正在为了如熙长公主停灵,所有人都去祭拜了。
魏雁冰想了想,索性也带着婢女回到了宫内,一同去了宣若殿。
看到魏雁冰,袁非依才幡然想起自己全然将这个人给忘记了。
她之前明明还跟许曼欣提及过,不日就该着人去请魏雁冰回宫。
可是每天诸事繁忙,稍一打岔就给耽误了。
这两天老六他们将公主接回来,太后又伤心欲绝,袁非依更是无暇去管魏雁冰的安排。
眼下看到她自行前来吊唁,忙上前去有些歉意地说:“娴妃,许久不见你了。本宫原也想着过年的时候派人去将你给接回来的,你说去同心庙祈福,迄今已一年有余,也该回宫了,总不能一直在那里是不是?”
魏雁冰心里冷笑,暗道这话说的还真场面。
她袁非依若真的有心去接自己,怎么到今天都没有动作,未免太虚情假意了些。
可是面上,魏雁冰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有劳皇后娘娘挂心了。臣妾原本是考虑在庙里过年的,同心庙虽然清苦,可是能伴在各位师傅的身边听他们普及佛法,也别有趣意。只是听人提起今日是如熙长公主下葬的日子,臣妾念及公主对安盛的奉献,便想如何都应该前来祭拜一番,以表敬意的。”
袁非依点头:“娴妃,你有心了。”
魏雁冰身着一件黑色的棉袍,因是从外面回来,衣领也微微竖着,衬得一张本就娇小的脸越发肤白清幽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一回宫,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地关注着自己,所以她又像一惯的那般面无表情地立在一侧。
等到德妃曹沁之上前敬过香转身之后,她才跟着上前敬香。
也是因此,她和曹沁之直直地打了个照面。
曹沁之的侧脸果然如晨太妃说的那般,有一道无法忽视的烫伤的疤痕。
虽然时间久了,这疤痕已经不再如过去那么红肿显眼,和肤色混为一体了。
但是定睛仔细看了,还是会隐隐觉得可怖。
至少这样的痕迹长在女子的脸上,对曹沁之来说一定是极为痛苦的。
真可悲啊,魏雁冰在心中冷笑。
曹沁之
却是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还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娴妃,你可算回来了。经年未见,你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
想比较于皇后方才生硬的客套,这位德妃娘娘倒是态度自然亲近多了。
曹沁之要是明知当初的事很可能是她做的,她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却还能当做无事发生一般这么对待自己,那此女的心机也够深的。
要是不曾知道,或是从没有对她生疑过,那就是单纯过了头,惹人可笑的蠢。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她的脸不能恢复如初,她在魏雁冰的眼中就没有任何的威胁。
明日就是除夕,厚葬一事不能拖延到过年,所以明日一早就得将灵柩埋入土中。
如熙公主这一生,也就跟着一起埋葬了。
下葬的时候是所有人都到场的,太后还特意请了南诏寺现在的住持来替公主超度。
同时,慕容浔下令在皇家陵园为长公主树了一块碑。
其实这等荣耀是破格了的,一般能够树立墓碑的只有功勋卓越的君王或是皇后,以公主身份是不太能有这样的待遇。
可长公主当初嫁过去是为了两国的和平,现今为了给她复仇也打了胜仗。
她将最好的人生都
抛洒在了渝北,说一句对安盛有功是半点不虚,故而无人反对。
看到如熙